他是这里唯一的幸存者，也是她仅有的信息来源。

禾乌从容蹲下。她一手仍留在剑柄防止意外，另一手则从乾坤袋中摸出一张真言符，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贴在他的脑门上。

男人身体僵硬，像被定住一般。

她沉声念咒，“昴日鸡，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同时，她的手指一边描摹符篆上的灵文，一边注入灵力。

“昴日鸡”，掌狱典曹吏、刑罚囚系考决之司，在符上的形象是一只昂首挺胸、气定神闲的鸡。画的越传神，真言符的效果越好，但禾乌绘画能力有限，画出来的鸡总张牙舞爪，所以此时只能争分夺秒加快速度完成施法。

鸡旁是言字小篆体，一个口把它框了起来，意味着令其开口说真话。

当禾乌念完并描摹之后，符纸上红光大亮。鸡仿佛活了过来，扇动翅膀飞出符纸，落到了男人的肩膀上。

男人身体一颤，目光逐渐变得空洞无神。

禾乌这才放松下来。

“宿主，你的真言符术越来越好了！”

没管系统的彩虹屁，符术生效时间有限，禾乌抓紧询问他自己思考了很久的问题。

“你是什么人？”

“郑氏门生。”

门生？听起来似乎不像是能知道内幕的人。不过禾乌没有气馁，万一是郑家什么大佬的门生呢，再万一眼前这人有能力成为了大佬心腹？

“为什么追杀白晔？”

没错，白晔就是男主的名字。宿主总是“男主”“男主”得叫，乍一听这个名，系统一时还想不起是谁。

男人没有犹豫：“杀人灭口，斩草除根。”

有食腐的飞鸟在天空盘旋，忽而发出猎食前的鸣叫，叫声令人毛骨悚然。系统抱着自己瑟瑟发抖，不仅是被男人的话吓到了，还有这突然的鸟叫。

禾乌镇定自若，刨根问底询问道：“他目睹了什么事需要灭口？”

男人正要答话，肩膀上的鸡却扇起翅膀，仿佛感受到危险想要飞走。禾乌握紧剑柄，只见贴在男人额头的符纸凭空自燃，一团戾气十足的火焰随之包裹住男人周身，鸡则在被火缠上前就振翅消散。

烈焰焚烧中，男人挣脱了真言符的束缚，看到了身上熟悉的火焰，忍不住开口求饶：“家主！家主，我错了！求求您救救我——”

下一秒，他再也发不出声音了，火焰不仅把真言符烧成了灰烬，也把他烧了个干净。

禾乌拔剑，剑意凛然，身后隐有朱雀浮现。那火焰见状，盘踞在原地并不动弹，审视了她几秒，眨眼便消失了。

系统发憷：“这就是郑家家主的火焰吗？果然名不虚传，竟可把一个修士烧得连一根骨头都不剩。”

禾乌背后也冒出了冷汗。她忘不了刚才像是被庞然大物盯上的感觉，幸而丹阳剑上有残留的朱雀魂灵，才把那戾火逼退。否则，只怕当场她就得领了盒饭。

不过现在，恐怕她已经入了郑家家主的眼，或许下一个要被“杀人灭口”的，就是她。

她摸了摸自己的丹阳剑，收剑回鞘。最后看了一眼凶案现场，禾乌转身离去，身后是兀鹫俯冲而下的呼啸声。

回去的路上，系统再次化身好奇宝宝：“宿主宿主，为什么一开始你不在他们打斗的地方等啊？是怕被殃及吗？”

禾乌点头，“我是自信，不是自大。如果我在他们围杀男主的地方等，没准我会先成那刀下亡魂。”

回来比去时快，因为禾乌清楚现在这里只剩她和男主了，心情不由放松，身子也越发轻盈如燕。

男主，也就是白晔，此时正背靠参天大树的树干坐着，双眼紧闭陷入昏迷，先前捂住胸口的手已经垂下。

禾乌走近蹲下，看到他俊美的脸上此时毫无血色，受伤的胸口还是心脏的位置——

也正是她要补刀的地方。

那又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