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喻之气急败坏,这句话几乎是吼出来的。
原本还算吵闹的教室陡然间安静下来。
顾喻之跟禾苏关系不一般,虽然没有光明正大的暧昧过,但是其中暗戳戳的小心思同学们都心知肚明。
偶尔碰上开明平和的任课老师前后点他们两人名回答问题,有个别好事的男同学还会带头起哄。
高中一年,顾喻之连大声跟禾苏说话的时候都没有。
所以此时此刻,班上一众同学无异于看到自己爸妈吵架闹离婚。
不,比他们爸妈吵架更罕见。
谁都不敢插句嘴。
禾苏脸皮薄,就在顾喻之说完话的一瞬间,她全身血液仿佛直冲大脑,整张脸都滚烫得厉害。
顾喻之要比同龄的男生个子更高些,站着时如同一座山,带着种咄咄逼人的压迫感。
众目睽睽之下,禾苏被质问得几乎要喘不过气来。
有人声音却比他更大:“顾喻之!”
姜桃说着气冲冲地站起身来,因为比顾喻之矮了一头,她为了更有气势刚要一脚踩到椅子上,就被禾苏拉着手腕坐了回来。
禾苏仰着头直视顾喻之,圆钝杏眼蒙了层层水汽,她一眨不眨地看着他,低声说:“那不一样。”
少女嗓音依旧温软,态度却难得强硬。
顾喻之冷嗤:“哪里不一样?”
哪里都不一样。
程烬眉眼生得好,刚入学的时候很受女生欢迎,课桌里经常被各种小礼物塞得满满当当,那会儿虽然偶尔有男生眼红,但也没掀出什么风浪来。
后来学校开家长会,程烬父母次次缺席。不久,关于他“有人生没人养”的风言风语就这么传开了。
程烬的脸上开始经常挂着彩来上课。
随着时间推移,频率也越来越高。
禾苏管不了班级外的事,她能做到的也就只有在同学们七嘴八舌议论程烬的时候,以维持纪律的名义叫他们闭嘴。
再后来有一次,程烬穿着被划破了好几道口子的校服进教室时,蒋唯寒和今天一样,愤愤地咬着牙说:“疯子!”
彼时的禾苏还皱着眉提醒:“蒋唯寒。”
蒋唯寒扬声:“被人揍了都不还手,不是疯子是什么?”
他嗓门本来就大,毫不克制的时候像是要把天花板掀开。
禾苏心里一咯噔,下意识就看向还没走远的程烬。
他像是根本没听到,或者是听到了也不在意,少年神色寡淡,自始至终步子都没顿过一下。
禾苏却没办法不在意。
那天是平安夜。
禾苏在放学后给每个课桌上放巧克力时,额外在程烬的桌子上多放了一枚创可贴。
手才刚收回来,就被去而复返的程烬撞了个正着。
少年逆着光站在门口,影子被落日余晖拉成长长一条,径直延伸到禾苏脚下。禾苏愣了一瞬,才弯起嘴角朝他笑了笑。
她并不打算和程烬说话。
放完东西正要往前面一桌走,程烬却突然开了口:“不用可怜我。”
禾苏一怔,转过头去看他。
大概是怕她没听到,程烬定定看着她,又平静冷淡地重复了遍:“禾苏,不用可怜我的。”
他指的大概是桌子上的巧克力和创可贴。
可那怎么能叫“可怜”呢?
她明明只是一视同仁。
但这种话对于程烬来讲无异于是往他伤口上撒盐,禾苏抿起唇角,轻轻笑了声:“原来你知道我的名字啊。”
她是真的有些意外。
禾苏跟程烬交集并不多。
确切的说,班上所有人和他的交集都不多。
就在前不久,邻桌的女生还跟她抱怨:“苏苏,你知道吗?我今天在学校门口的报刊亭碰到程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