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一那年,转学后第一次月考。
她没能跟上名校进度,生平第一次沦为班级垫底。
“仗着自己是年级第一就迟到早退,屡教不改!既然你这么有能耐,就把她辅导进年级前50。期末考试,她要是进了,以后你迟到早退,我概不过问,怎么样原峤,敢接吗?”
这话多多少少有情绪在,做不得真。
那时詹挽月转到蓉城九中不足一月,原峤迟到早退的次数,连她这个初来乍到的转学生都数不清了。
不管放在哪,年级第一永远都是老师心里的宝贝疙瘩,原峤这么我行我素,班主任不上火才怪。
月考大榜是早自习发到每个班的,原峤是大课间到的教室,迟到了整整两节课。
他们一个迟到大户,一个班级垫底,不约而同撞在了一个枪口上。
不过很显然,她才是那个炮灰。
原峤只要服个软,他的事也就翻篇了。
她这页才是翻不过去,被训是小,请家长才是大。
光是想到妈妈接到班主任电话的画面,詹挽月就紧张得脸色发白,感觉天都要塌了。
靠在办公桌边的左手把裤腿绞紧又松开,再绞紧,如此反复,出门时还平整的裤腿因此留了几道难看褶皱。
她几乎耗尽了全部勇气,硬着头恳求班主任放她一马。
“温老师,可不可以别让我妈妈来学校……她工作挺忙的,我下次考试肯定会考好,我保证,要不我给你写保证书吧!”
班主任闻言,回她一记极尽嘲讽的冷笑:“你几岁了詹挽月?当这是幼儿园呢,还写保证书,要是写保证书能进985、211,大家都不用奋战高考了,你说是吧?”
“实力才是唯一的保证,可是你给我展现的实力是什么?”
班主任捞起手边的年级大榜,抖了抖,詹挽月那行成绩被她用红色水笔做了记号,年级168的名次变得格外刺眼。
要知道,她转学过来,妈妈望女成凤心切,凭关系把她硬塞进了九中最好的班级。
中考满分700,九中录取线654,要进七班,中考成绩最低也得在680以上。
九中七班作为历年历届唯一的竞赛班,班级人数不超过五十,清北保送率高达90%,属于把省内读书最厉害的那批尖子生一铲子全挖到了这个班。
詹挽月的中考成绩是697,但那是在泊北,一个方方面面都摘不掉落后标签的四线城市。
泊北的第一到了蓉城会被轻松甩到百名之外,所以她一度引以为傲的697,在这个学霸云集的地方大概也没什么含金量。
果不其然。
班主任把年级大榜怼在她眼前,用手指点了点标红的成绩。
“年级168,我带了这么多届七班,班里第一次冒出这种成绩,詹挽月,这才是你的实力。我知道,你中考成绩拿了省状元,697分对吧?你转学前在泊北中学的成绩也是数一数二的,可泊北那种地方的教育质量……不用我多说想必你也清楚,如果你还沉浸在过去的辉煌中,我劝你尽快清醒。你现在在蓉城,你所在的班级是九中七班,我已经不指望你能在竞赛上出成绩走保送了,但是在七班做吊车尾,至少也要是年级前50才行。”
“如果你连这点都做不到,只能祈祷你父母的关系够硬,保证你在没有实力的情况下也能从七班顺利毕业。”
班主任一席话说得詹挽月哑口无言。
来蓉城之前,她在学业上一直是优秀的,这是第一次她因为成绩不好被老师约谈,还因为凭关系空降的事情被冷嘲热讽了一通。
她的自尊是如此微不足道,仅凭三言两语就可以碾碎。
詹挽月被强烈的耻意笼罩,强迫自己直面那行标红的成绩,不许哭、不许躲。
手将裤腿绞得死死的,指甲快要陷进肉里,她也不觉得痛。
无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