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她说……(2 / 3)

不休操劳,要凑齐这张长而昂贵得令人惊叹的礼单也绝非易事。但如果是在一个月之前,在父亲开口之前,在盟友抛出橄榄枝时他就已经想到了婚约这个漂亮的保障,那他的首选只能是同父同母的图尔雅。

“埃文对我们的证词中暗示他为结盟精疲力竭,站在风口浪尖,在他阵营中的查理斯先生却毫不担忧,仍有余心去瞧瞧不成器的长子,这状况实在不多见。我假设一个月前他和埃文去见的不是他的儿子,而是你,他要亲眼估量你的价值。”

图尔雅笑了,那嘲讽的笑容惊人的熟悉,莫妮卡一时间竟有些恍惚。

“显然,我是一个何种情况下都拿得出手的贵族女儿。”

“那么只需要再为你准备一样东西:让你成为拿得出手的准新娘的课程。”

“凯瑟琳夫人是位完美的教师。”

“与此同时你给出了让教师满意的答卷。我读过黛莉尔的礼单,除去衣裙和首饰,那其中包括的书籍绝不是她现有知识所能支撑起的高深,亦有她并未学习过的东方刺绣针线,不适合她却格外精致的书信套装。”

“那本是埃文为我准备的。”

“你的婚事基本已经钉死成事实。”调查官叹息,“但埃文先生犹豫不决,他一手教出你,如此聪慧,如此高贵,正是为了去交换相配的利益,可等真的到了该出手的时候,他却迟迟没有送出你的画像。”

“他会有很多理由,也许是他尽善尽美,希望准备得再周全些,也许是他心存疑虑,觉得爱家族可能不会接纳他的提议,他如此拖延,一遍遍地审视着计划,心中不免安慰自己,这样重要的联姻,难道不该再确保质量?”莫妮卡喃喃着,“直到他发现黛莉尔。他到底不能欺骗自己了。”

“他不愿送出你,这种强烈的意愿甚至抗过了他的理性和原本的计划,当有了另一个选择,他宁可打乱自己百无一失的筹谋,以黛莉尔的画像代你送出城门,送去那个情况不明的显赫家族,乃至让自己的竞争优势也蒙上了阴影。他用她的未来换了你的。”

说到这里,调查官垂了垂眼。“埃文的证词有问题,他选择性说出了部分真话,对另一部分则闭口不言,我原以为那是他的罪行,如今看来并没有想错,只是那罪行并不关于黛莉尔,那罪行是你。”

“他试图保护你,即使到了这种时刻。”

图尔雅安静地听着,听完了最后一句话,她说:“你觉得那是保护么?”

“对他来说是的,”莫妮卡道,“可对你,不,这不是保护,我看得出来。”

“你要听听我怎么想的吗?莫妮卡小姐。”艾德雷斯蒙的女儿呓语般说道,“你们在这城堡里走过了一天一夜,如今已近凌晨,理论上,城外的荒地正寒冷刺骨,叶尖缀满露水,草木和风的冷意会让人心旷神怡,但这儿呢,这儿的空气仍然沉滞,很难习惯吧?”

“就是这样沉滞的空气,我已经呼吸了十七年。陈旧的绸缎,发乌的梁木,阵法运作时的沙沙声,永远带着檀香的蜡油,你也许不明白,在我眼里,艾德雷斯蒙就象征着这些东西。”

莫妮卡不发一言,看着陷入回忆的图尔雅。

“五岁……还是六岁?那天我没有去上课,埃文哥哥也没有来找我,我被下人们从自己的小房间领到走廊,去看我的母亲,我特意换上最喜欢的裙子,有很多漂亮的宝石和蝴蝶结,因为那是我记忆中她第一次要见我,我要漂漂亮亮地见她。我走了好久啊,脚跟也磨破了,可是看见的只有黑乎乎的楼梯和天花板,我心里委屈又生气,恨不得踢牵着我的艾莱希斯一脚。他当时还不是管事长,只是我的叔叔,我讨厌死他了,无论问他多少遍时间,他只会说,我们就快到了,再走两个台阶吧,可他都不愿意把我抱起来。”

“他带着我一直走到一扇门前,让我自己去开。我摁下门把手,期望着能看见什么,妈妈,哥哥,或者是人,但我没想到,我第一眼看见的什么都不是,只有光。很多,很多的光,不是蜡烛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