冻的人骨头都发抖。
所有人都懵了,窦婆子抹掉脸上的水,刚要反击又被泼了一盆。
桂婵如梦初醒,赶紧拦住曲词:“你疯了,你怎么能这么做!”
“你给我闭嘴。”曲词沉下脸,将桂婵到嘴边的话堵了回去。
院里烛火摇曳间,曲词一张脸比霜还冷,恶狠狠瞪着湿哒哒的窦婆子:“下次再说道我双亲,我还会这样做。你大可以去告状,一个下人编排亡故的官员,你看姨母会怎么做。”
在那样逼人的目光下,窦婆子罕见的移开目光,她心里仍然不愤,但也知道自己理亏。况且昨日她去正院告状都被撅回来了。
窦婆子骂骂咧咧的回了下人房,曲词也回屋了,桂婵看着重新关上的房门,默了默。
她家泥人样的姑娘,也有硬气的时候。看来以后她不能在姑娘面前提亡故的曲大人和曲夫人。
桂婵离开后,两个小丫鬟才吐出口气,想法同桂婵差不离。
两刻钟后两个小丫鬟提着早饭回来,意外的丰盛,然而她们没有提去正房,反而逗留在窦婆子屋外。
“你们干什么?”身后传来清冷的声音,把二人吓了一跳。
烟儿惊道:“表姑娘?”
曲词目光落在食盒上:“是早饭罢,提进屋。”
上京传言乡毅伯府表姑娘刁蛮无礼,有一部分“事实依托”。伯府给这位表姑娘安置在一个独立小院。
小院太偏?表姑娘有孝在身,小院偏僻才合理。
但表姑娘居住的小院有四个下人配置,一日三餐十分丰盛。这也是外人诟病原主不守礼法的缘由之一,守孝期间竟然还好吃好喝。
谁会知道这些食物都被窦婆子她们吃了去,原主说出去,谁又会信。外人不会相信有下人敢抢主子的饭食。
原主的名声被搞坏了,郑氏对外称原主双亲亡故,十分可怜,只能由着原主。不但不会带累伯府姑娘的名声,郑氏和王珍儿反而能再踩着原主博一个宽厚仁善的好名声。
原主往后嫁不到好人家,乡毅伯随便给她指个人家,她都要感激涕零。外人也不会说乡毅伯做的不对,还会夸乡毅伯仁至义尽。
曲词一边吃一边思索,胃里有了饱意,才把剩下的饭菜分下去。
她其实只动了三分之一,剩下三分之二还是好的。但桂婵就是不得劲。饭后人就不见了。
烟儿伺候曲词用了药,问:“表姑娘,窦婆婆的屋子还没动静。”
“不管她。”曲词随口道。她拿出仅有的几十枚铜板,对烟儿道:“我膝盖疼,你去外面帮我买一盒药油。”
一个时辰后,这几十枚铜板落在郑氏手里,包括清秋院的一应事情。
郑氏嗤笑一声,给赖嬷嬷使了一个眼色,不多时烟儿领着二两银子高高兴兴离开了正院。
往上这“好差事”都被窦婆子和桂婵领了,今日也轮到她了。烟儿握着二两银子,心头火热。
果然向着太太才是对的。谁要去帮一无所有的表姑娘。
赖嬷嬷对郑氏道:“太太,表姑娘那里……”
郑氏:“倒是个孝女。”
曲词两次跟人争执都与她爹娘有关,这不算什么。让郑氏在意的是,曲词竟然掀翻窦婆子的早饭。
郑氏拨弄着手串:“那丫头是不是想立起来?”
赖嬷嬷迟疑:“表姑娘出孝后十六有余,也确实长大了。”
日光颇盛,廊外的鸟雀叽叽喳喳叫个没完,忽然面前投下一片阴影。
郑氏手持剪子,刺进鸟笼:“长大又如何?父母早亡,名声已毁,她还能翻出天?”
赖嬷嬷瞳孔一缩,廊下的鸟雀声止了,被断断续续的嘀嗒声取代,青砖红珠,刺眼夺目。
晌午时,洒扫丫鬟来收拾被骇了一跳,低声对同伴道:“谁这么狠心,生生把画眉的翅膀剪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