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一门好亲事,他瞧着是不乐意的样子。”
裹儿纳闷说:“亲事倒好,与阿耶有益,只是怎么想到的?”
韦淇说:“张……奉宸令的母家和韦家连了宗,正巧他们家嫁到杨家的娘子有个适龄的小娘子,人品相貌没得说。
杨家虽然落魄,但至少有个好姓,且这两年看着又要起来了。大郎娶杨小娘子,一点也不辱没他。”
母女正说着话,忽报太子过来了。韦淇冲裹儿一笑,起身道:“今儿事多,我不得闲,就先去了。你与你阿耶许久未见,他一直念叨着你呢。”
裹儿闻言,心中不自在,正要起身随韦淇离去,却被她按住肩膀,眨眼间李显就坐在韦淇刚才的位置上。
韦淇走了,殿内只剩下父女二人,李显一声不吭,殿内安静地透不过气来。
裹儿见状,心里的愧疚被不忿取代,就知道阿耶重男轻女,被女子掌权吓怕了,想着一个个女儿都贤良淑德才好呢。
裹儿越想越气,抬起下巴,抱着双臂,一脸挑衅,仿佛是李显真负了她似的。
最后还是李显先败下阵,主动问:“宫里可住得惯?”
“住得惯。”裹儿回。
“宫人使得惯?”李显问。
“使得惯。”裹儿回。
“吃饭……”
“吃得惯。”裹儿眉头皱起,不屑继续回答这等废话,哼了一声:“阿耶不必说什么废话。”
李显一顿,随后苦笑说:“我总是担忧你的。”
裹儿心中一动,“嗯”了一声。
又是一阵沉默。
李显张张嘴巴,还是笨拙道:“裹儿……裹儿,你们是我的孩子……我……我活一天,就护着你们一天。”
裹儿闻言震惊地盯着李显,只见敦厚的父亲脸上露出一个温柔的笑容,他仿佛打开了话匣子,自顾自说:“我没有祖父和阿耶的本事,但会护着你们。只要我活一天,就护着你们娘母子一天。
当我听到我的女儿竟然说出那样一句振聋发聩的话来,我最先感到的是自豪。也许我事事不如太宗和先帝,但我的女儿比他们的都强!”
裹儿眼睛红了,看起来要哭了。
“阿耶……”
李显伸出手臂用力地拍着裹儿的肩膀,也红了眼睛说:“我儿生而不凡。你人聪明,比他们几个都知道轻重,眼明心明,从来不让我担心。你有什么主意,尽管去做。”
裹儿眼泪落下来,重重点头,说:“我明白。”
李显笑了一下,起身道:“去见见你阿兄,他还以为你和他闹别扭呢。”
裹儿拿帕子擦了眼泪,赌气说:“我哪里和他闹什么别扭了。”
李显起身,拉她起来,劝道:“又说气话了。你与重润比旁的兄弟姐妹更亲近,别为了莫须有的事情起了隔阂。”
裹儿不情不愿地起身,被李显推出后门,叮嘱道:“一直往北,承恩殿就是你兄长住的地方。”
裹儿只好一路往北,进了院门,踌躇不前,想要离开,然而里面已知,又见阿兄一脸笑容接了出来。
“裹儿来了,快进来。”李重润拉着妹子的手进了殿。裹儿只得随他去了。
两人在书房坐定,宫女奉上茶来便离去了。裹儿抬头,看见后墙上挂着自己与圣人说过的“横渠四句”(她知道叫个名字,却想不起是谁所言)。
重润顺着她的目光看去,笑说:“圣人命大儒祝公为东宫侍读,我也跟着他学习。祝公学问淹博,连他听了这话都被震住了。”
裹儿端着茶,摇头道:“这不是我说的。”
重润笑起来,与她相对而坐,笑道:“连祝公那样的大儒都不知道这话的出处,这话自然是裹儿你说的。”
裹儿张了张嘴,转移话题说:“阿兄,你最近怎么样?”
重润说:“每日跟着夫子们读书,比自己一个人琢磨强。”
裹儿点头说:“确实是这个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