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之后,凪出现不定期眩晕的症状,因此在对练时摔落下马,又扭伤了脚。再后来,便是发高烧,浑身无力,神志不清,出现幻听。
“我总觉得有人在喊我名字,让我到那里去。”
凪指向对岸,林的更深处。
我摇头,“别去。”
“嗯,所以我泡在水里哪儿也不走,就这样又睡着了。”
他冲我笑,露出想要表扬的神情。我欣然肯定他的选择,一边想起自己自己的遭遇,那个突然认出我身份的奇怪女孩。和她道别后,我无故被路人观望议论,直到一个陌生男人的出现。他还顺走我帽子的黑缎带。
合理猜想,一些不怀好意的人混入王都,我和凪都是受害者。现在,当务之急是让凪摆脱这尴尬的发热症。
我清清嗓子,鼓励凪,想让他自己站起来,和我回医务处。这里没有干毛巾,没有药品,他再泡下去可能还会感冒。
但凪再次拒绝,并说他其实明白是怎么回事,刚才一瞬间想通了。
“……真的?”我有些怀疑。
“嗯,真的。”他很小声,像是害羞般承认到。汗淋淋的头颅低垂,盯着浸泡在水里的下半身。
“胀得好难受。”
他说得很直白。
我愣在那里,心想他确实是完全明白了。
(用健全的方式帮助了凪。但具体做法这里不能明说的。)
安顿好凪,我冲第二次澡,换一身衣服。
夜很深了,但全无睡意,心里还有一股怄气盘踞,我揉着太阳穴,决定原路返回。走到溪边,我意外发现水岸上的新鲜脚印。我粗略比划,得出结论:男性,单独行动,因为鞋印符合军靴样式,多半是克里斯的人,也是今晚负责巡夜的人。
就在我蹲下去,想观察更多细节时……
“站在那里,不许动。”
斜后方传来一声冷漠的警告。
我心里一惊,但不是恐惧,因为我认出声音的主人。
就算本人脱胎换骨,变得那样炽热强壮,但这仿佛穿透夜色,如一束洁白月光般的声音,无限缓慢,又无限迅疾勾起我的回忆。
千切。
千切就在我的身后。
满脑子都是他在练兵场上活跃的英姿,中间却又夹杂凪的眼神和声音,一切记忆和声动都扰乱我的情绪,让我做不出选择。
罪恶感来得莫名其妙。
但我明明是在履行祝愈师的职责,我没想把自己当做一个女人去看凪。
但为什么这么害怕,不敢转过身叫出千切的名字。
你来得不适合,千切。我幼稚地迁怒,觉得现在不合适,根本不是重逢的最好时机。就像两年前我被强行带走,回想起来总是心中发凉,身体无法动弹。
高度紧张的神经,让我一听到身后有脚步声就无比慌张。
别过来!
我在心中发出抗拒的尖叫,下一秒拔腿就跑,就像真的做了什么亏心事,不得不落荒而逃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