吏微微福身,又退至一旁。
五帝祠为官祠,拐子敢把人藏在山中禅房,必定是被有官身的人庇护。
思及此,郑明珠看向那小吏的目光更锐利了些。随即,她沿着窄路,重新前去正门。这次她没了游花逛景的心思,很快便到了目的地。
只是中间被那卜卦的巫傩叫住,说是要替她相看,她没有理会。
正门前仍是那些小商贩,来往的人群中却没了哑婆的身影。
侍卫不在,那哑婆寻子心切,想必不会走远。郑明珠四处转,果真在一处草丛附近找到了哑婆。她脸颊一侧有擦伤,蜷缩着蹲坐在地,目光中尽是无力与绝望。
察觉到面前有人影,哑婆抬起头,双唇嗫嚅。“你孙子在五帝祠中?可曾亲眼瞧见了?“郑明珠低声问道。
哑婆眼中霎时有了光芒,捣米般点头。只是她说不出话,只能发出些辨不出词句的呜咽。
“低声些。“郑明珠皱眉。
天下可怜之人,多如过江之鲫,她本不该出手。此事若闹大,便会传入椒房殿耳中,她也自涉险境。哑婆颤颤巍巍站起身,指向五帝祠内,而后她双手描画着自己的面孔,开始手舞足蹈。
这是什么意思。
郑明珠犯了难,问道:“你想说什么?”
哑婆重复这几个动作,而后像是想去什么,从袖口里掏出几枚钱币,反复扔在地上。
“你说巫傩?巫傩带走了你孙子?”
哑婆点头,涕泗横流,同时拿起一条细小的银铃链,递入郑明珠手中。
“我知晓了,你便在这等着。"话罢,郑明珠重新迈入五帝祠。
时辰已接近半个时辰,萧玉殊供灯结束后,便会离开。若不能悄无声息地解决此事,她也别无她法。临近午时,祠中人变少,巫傩的占问生意稀冷,所以才主动要替她相看。
郑明珠缓步走近,上下打量巫傩。虽是上了年纪的老者,可他的掌心却没有火茧。
行傩时,经常要以火驱邪,烧灼是常事,绝不是如此模样。
做拐子不说,还借着五帝祠驻傩的名头,赚百姓的占问钱。连吃带拿的,有意思。
郑明珠垂首,一眼便瞧见了这老头身上挂着的银铃,与方才哑婆给她的,一摸一样。想来是从哑婆孙子身上拿走的。
贪婪之人,是最好拿捏的。
一锭银子放在台阶前,碰撞之时,发出脆响。“我近来有些许烦恼,想请大傩替我开解一二。“郑明珠说道。
那巫傩不动声色收起银子,笑眯了眼,殷切:“不知姑娘有何心事?自当尽心竭力。”
“只是……我这烦恼,无法示人。“郑明珠左右顾盼,佯装为难,“可否借一步说话?”
“好、好!姑娘这边请。”
那巫傩起身,带着郑明珠进入一间祠中侍人歇息的房内。
“姑娘请说。”
巫傩看着郑明珠周身绫罗,便知身份不凡,出来时必定带着无数家丁仆从。
可不敢拐。
“我有一心上人,他为人温润良善,可就是不喜欢我。"郑明珠缓步靠近,绕行至巫傩身后,“不知大傩可有法子,替我开解?”
发髻上唯一的珍珠金簪贴上喉管,冰凉而尖锐的触感,随时可取人性命。
巫傩周身一颤,不敢动弹。
“姑娘,这是在做什么……”
“你若是没几个替人占问的真本事,也不用装了。”“我眼下另有一烦恼;后山禅房内的女子幼童,你若是放了,今日便免你一死。”
她话音方落。房门便被推开,背着光,萧玉殊站在外,看不清神色。
完啦。
弱女子的假面,彻底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