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
郑明珠看向郑兰时,目光免不得与萧玉殊相碰。两人一触即离,仿若这一月来共同经历的事,都是一场梦。他们又成了从前不咸不淡的点头之交。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萧玉殊侧目,见郑明珠拿着蓝丝软帕,正替萧姜擦拭着指尖蹭上的墨汁。少女皱着眉,嗔怪地看着面前男子,眉目生动。倒比在他身边时亲昵。
从他那夜再次拒绝郑明珠的心意开始,就该料到这一日的。“殿下,这是前日的课业。我替您研墨。"郑兰声音柔婉。“好。”
而另一边,萧姜的虎口被擦破了皮肉,墨汁参杂着血珠,火辣辣地钝痛。
刘学傅年迈,说起话来也有气无力,直让人昏昏欲睡。郑明珠人虽好好地坐在软垫上,心心神早已飘去九霄云外。她转头看着萧姜。
这人白日里,眼前都会蒙上一层麻绸,紧闭着双目。这样还不睡过去?
好容易捱过刘学傅离开,也不过才一个时辰。郑明珠忽然觉得,来到学宫也并非是什么好的选择。她到现在,还没和萧玉殊说上一句话,也不知该怎么开口。正当她忧愁之时,大殿前方忽然出现一道熟悉的身影。是孟氏大公子。
前两日从樊姑姑口中听闻,孟元卿治水归来后,仍旧是太常博士,在学宫里教授皇子儒生。虽无什么实质权柄,却十分体面。
而且,见如今的情形。
当今陛下看中孟元卿,似乎有意让其辅佐萧玉殊,接过太子太傅的担子。
郑明珠有些想不明白。
孟氏上次刺杀鸿胪寺官署内的乌孙月氏使臣,是冲着萧玉殊去的。可见孟氏与郑家,已有嫌隙。
郑太尉和姑母,又如何能允准孟元卿辅佐萧玉殊……也许,这便是陛下迟迟未敲定此事的原因。讲经过半,郑明珠再次神游天外。
孟元卿声音有力,引经据典,并不枯燥。方才还真是错怪了刘学傅,当真是人不行,怪路不平。
“郑姑娘,烦劳记录四殿下所述,稍后送上前来。”孟元卿忽地点到她。
……是。”
郑明珠收敛心绪,用手肘轻碰身侧的萧姜,道:“你快说吧,我来写”
“快点,听见没。”
除却视觉,萧姜的其他感官都格外敏锐。无论是少女额前的珠花轻轻碰撞的声响,她身上若有若无的梅蕊香气,都侵扰着他的思绪。
今日文章论述,只怕大打折扣。
萧玉殊与萧姜的几案相隔不远,状况相互可见。远远地,萧姜听见郑兰悄悄为晋王翻找书目,低声提醒。其余时刻,均是默不作声,连动作都小心翼翼。“你想什么呢?“郑明珠瞧出萧姜走神,语气更不善,“还不快写,眼睛没了,脑子不是还在吗?”
萧姜摇摇头,心底发笑。
这就是红袖添香和红袖添堵的区别吗。
一直到傍晚,郑明珠都没能同萧玉殊说一句话。只瞧那人淡漠的神色,她便不敢轻易上前。
左右,尚有时日慢慢琢磨。
这般僵持几日,郑明珠寻不到什么机会。在椒房殿和学宫两头跑,连最枯燥的儒经都进了脑,还是对萧玉殊的事一筹莫展。
时势从不给她喘息的机会。
前朝大臣联名上书,说是晋王深受陛下看中,理应在未央宫外,长安城内开立王府,以便协助陛下处理朝政。不致于事事都交到皇后手中,大权旁落。这句自是没人敢说。
这些上书的人,大部分不是郑家党系。甚至有一些是得罪了郑氏,想要借着讨好未来新帝,保全家族荣耀。否则郑氏掌权,第一件事便是清除异党。
上奏的是几个名不见经传的长安小官,他们此次上书,甚至没打算留住性命。只是背后势力推出去的探路石。但未曾料到,宫内皇后,外朝太尉均没有反对,痛快地同意立府之事。
这事传到郑明珠耳中,已是当日午后。对她而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