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好再与娘家这么亲近了……心里正盘算着,前方忽然又传来一阵喧嚣的人声,众人抬眼望去,见一面白无须的人引着数位甲士走来,内心都是一震,沈豫忙慌慌地起身,正想出言询问,为首的人就亲亲热热地抓住他的手,道,“我来迟了,叫大人一家着急了!”沈豫徨徨然的,他一个区区四百石的微末之官,如何见过这样的场面!他任由章羚握着他的手,也不知如何应声。章羚当然不会在意,言语亲切地就说起话来。沈豫脑子发懵,一个字都没听进去,一旁的邵全已然震惊出声了,“阿妹现下在陛下处?”
陛下!这两个字在堂屋猛一回荡,惊的沈家人险些跳起来。章羚目光一一看过众人反应,面上仍旧微笑着应是。沈豫盯着他手中持有的代行天子之意的使持节,只觉得恍若梦中。他脑中一片昏沉,也不知道自己回应了什么。而章羚也不以为怪,最后安慰了沈家众人几句,放下成山成堆的赏赐后,方告辞离去了。
章羚走了好久,沈府众人都还回不过神。
还是沈豫先开口了,……陛下?"他声音都发着颤,“棠棠何时认识了陛下?”
所有人的目光都往惜兰望去。在场的这几个人中,只有惜兰和惜棠比较亲近了。“阿妹从未对我讲过,"惜兰哑着声音道,“阿妹也只在前些日子去了长安,想来,“她没有说下去了。众人面面相觑,难道就是那个时候?但也只有那个时候了,可那时临淮王尚在呀!不自觉地,他们都打了个寒颤,不愿再想下去了。云氏抖着声音,忽然开口了,“既然陛下,陛下与棠棠,“云氏心里害怕,终究没能把话说完全,“言儿是不是就有救了?”
母亲第一个想起的,果然是阿弟!惜兰张着口,也不知该应什么了,沈豫对妻子,几乎也是无话可说,但他凭什么指责她呢?他沉默了半响,含糊地说,“也许吧。”云氏还想再问,沈豫掩饰一样的抢先说了话。“行了,行了,"他对云氏说,“不许再问了!”
望着丈夫通红的眼睛,云氏一下住嘴了。众人不约而同地沉默下来,可心里在想什么,也只有各自心里知道了。将近黄昏,惜棠才从昏迷一般的睡眠中醒过来。她半边身子都僵着,脑中仍旧一片麻木。夕阳的晖光,透过窗棂,淡淡地映在了她的脸上,她静静地流出了眼泪。屏风外传来些许动静,像是有人进来了。惜棠的眼睛,一动都没有动。陌生的婢女点燃了烛火,关怀了惜棠几句,惜棠始终都不应声,婢女叹了口气,退出去了。似乎过了许久许久,惜棠都感觉几乎要再睡过去了。忽然之间,似乎有手指碰上了她的脸颊,温柔地抚过了她脸上的泪水。惜棠缓慢地睁开眼睛,听见皇帝声音柔和地问她,“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惜棠僵着脸庞,两手抓住被褥,很艰难地想要起身。皇帝注视着她的举动,也没有丝毫要帮她的意思。惜棠小小地喘着气,终于在床上坐直了身子。她许久许久地不说话,谢澄半晌等不到她的回答,于是又问了一次。
“我,”惜棠艰涩地眨着眼睛,……我还好。”皇帝闻言,似乎并不相信。他伸出手去,想要摸一摸惜棠的额头,惜棠条件反射般的往后缩,皇帝凝住了手,淡淡的目光扫过她,惜棠手指尖都在发着颤。她忍住了想要后退的冲动,任皇帝的手抚上了她的额头。
“是没事。"谢澄这下放心了,他感受着惜棠柔软的肌肤,留恋般的停留了一会,才慢慢收回了手。惜棠紧张地看着他的一举一动,连呼吸几乎都要停止了。
“这么怕我?“谢澄很是有些纳闷,印象中,他似乎还没来得及对她做过什么可怕的事。难道是今早吓到她了?谢澄方想出言哄她几句,惜棠就抖着声音开口了。
“陛下,求你了。“她说,“你放过我吧。”谢澄闻言,没有回答,却是先笑了。
他叹道,“你只会说这句吗?”
惜棠脸色白下来,在离开长安的那一日,她也和皇帝说过几乎一模一样的话。但对于自己的命运,她从来就没有自己选择的权力。除了乞求施害者的怜悯,惜棠还能怎么做呢?她张徨地摇着头,没有说话,只是屏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