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铛铛!”
“扶织?扶织?”
我才抬起眼,就看见一张柳眉倒竖的脸,面色不善,是母亲在敲我的碗:“吃饭就好好吃,发什么愣?”
“噢………”我将思绪从回忆里抽离出来,对母亲陪了一笑:“女儿只是在想白日里的事情。”我早已摸清母亲的喜好,明白她爱听我说什么,又故作思索,说:“您说,父亲也看见了我今日的表现,他会不会因此对女儿上心一点?”
“这是自然!”母亲果然来了兴致,她伸出青葱一样的指往不远处一定,调子难得带上了轻快:“也不看看这都是赏给谁的?”
那是一堆首饰钗环,还有些新奇玩意和上佳点心,无一例外,全是父亲刚托人送来的,说是给我的奖品。
“你难得在你父亲眼前出息一回,那些物件里若有喜欢的,待会便拿去吧。”母亲的头上戴着一只凤鸟步摇,正轻轻摆动着凤尾,排珠微曳。
我应下声:“好。”
母亲的嘴似乎总是好不过一刻,说着说着,她便又将话扯到了扶宣和瑛娘身上,这么一说,话肯定是不会客气了;碗里的菜已经没了温热,母亲也不甚在意,只是说:“你看扶宣那小崽子,平日里威风有什么用?今日上了赛场,还不是陪在你身旁做个现世宝?”
“也不知瑛娘那货觉不觉得丢面子?”母亲嗤笑一声,然后看我:“还是名门正统养出来的好,才不像那些野路子,空有一身骚气,教出个废物脓包。”
“…………”
“嗯。”我含糊了句,拿起碗说:“母亲,先吃饭吧,菜冷了。”
母亲拿起调羹,还没舀汤,又说:“你这几日是不是和扶宣走得近了?今日我还看到你们一道出了赛场,有说有笑的。”
我往嘴里送汤的动作一顿,然后一勺一勺喝起汤来。
直到汤喝完,我拭了嘴,才说:“不是啊。”
母亲又问:“那你们………”
“只是说些赛事而已,而且扶宣性子不着调,是他主动来找我搭话的,我也没同他笑,说完了便走。”我道,随即脑海中浮现出扶宣的脸,我又觉得愧了他的好,加了句:“场上还有外人,女儿不想让人看了笑话。”
半晌后,母亲缓缓冷哼:“别再有下次。”
“女儿明白。”
结束了四洲大比,家中又恢复了往常的作息,我照例是到学室去念书,午后便练剑习术,日落而归。
偶尔偷得半日闲,扶宣就偷带着我去吃柿子,划小船,后来天气冷了,他又带着我滑冰湖,吃年糕,每一次都悄悄的去,又悄悄的回。扶宣貌似是这方面的高手,几个月下来,我们竟没一次也没被发现过。
但也都是挑课余的时间玩,我的课业并未落下,母亲自然是不知道。
日子过得快乐,也过得快了,一晃眼的功夫,已是冰雪初融,新年将末。
“大小姐还是穿这件衣裳漂亮,显贵。”奶娘在一旁啧啧道,拿着一件玫红色裙袄在我身上比划着,不时瞅母亲一眼,又说:“夫人您说是吧?”
母亲赞同:“是不错,扶织,听话,快穿上。”
上一次买衣服时已经惹了母亲不快,我没说什么,忍着丑把衣裳穿上了。母亲还是不满意,又从首饰盒里拿出几支金灿灿的簪子给我带上,才露出笑颜:“这才标致。”
这幅打扮标不标致,我已经无心去看,默声走出门槛,感到脚步重了许多,头上也沉甸甸的,我只好边走边去扶,以免簪子掉下。
“等一下记得多给你父亲敬几杯酒,再表现一下,清楚么?”一上了轿,母亲就在我身旁杵了杵我,“听话。”
我本是看着帘外的暮色,头上的饰品太重,不太敢转过去,只说了句知道了。
好在母亲没多计较,朝窗外的两只妖鹤说了一句,轿子便缓缓动起。
元宵夜宴依旧设在大宴厅,灯火通明,来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