麦克产生了一种报复得逞似的快感。

她回头。

先是脑袋侧过来,然后眼神缓慢地移向他。

或者说,透过他。

“这就是你想说的话吗?”余鲤问。

目光涣散地望着麦克,内心在发抖。

因为她终于发现,每个人都在粉饰太平。

这只是一场意外,没有任何阴谋的那种。这场火灾中,大家都不需要得到真相。

麦克不希望,这样他的实验室至少不会被收回。

警察不希望,他不想再给工作增加额外的负担。

团长不希望,阴谋会让排练的演员们人心惶惶,还会败坏喧嚣的名声。

演员不希望,他们重心全放在即将到来的嘉年华联动上,哪有功夫去应付那些莫须有的审问。

“是啊,这样子所有人都开心了,只不过牺牲掉裘克一个。”

“……”

她的笑有些荒凉。

“我希望这是你的养父伯纳德对你说的话,而不是你自己想说的。麦克,你让人很失望。”

……

余鲤最终还是没能如愿睡上一觉,因为瑟吉不肯放过她。

“彩排快开始了,你去哪了?”

他显然已经找了她一圈,一见到她就粗暴上前扯住她的手臂,“你以后不许离开我视线之外。”

相比起平日里总带着妆,瑟吉的素颜显然要更英俊些。他低敛着眉眼看她,少了油彩遮挡的五官立体又深邃。

余鲤疲倦地揉眉心,只觉得头痛得更厉害。

“放开我。”

女人不知所谓的模样很大程度上激化了瑟吉的怒意,“侦探游戏好玩吗?玩完了就赶紧给我去工作。”

他声音阴冷得不含一丝感情:“我不允许你毁掉我的演出。”

接着她被强硬地推进了化妆室。

余鲤努力控制住往人渣脸上画王八的想法。

少了一个裘克也没有影响到什么,一切如常照旧。

上台表演。

台柱在人堆中格外出挑。

各种意义上的出挑,毕竟也很少有人能达到像他一样接近七英尺的身高。

或许有些人生来就是聚光灯的焦点。

可能吧。

没心思看人渣的表演,余鲤离开了戏团。

她去了趟医院,裘克所在的那家医院。

护士每隔两小时巡房一次。

“他什么时候才能醒过来?”她问道。

得到的结果是“很难说”。

裘克躺在病床上,半边脸和眼睛缠着纱布,暴露在外面的皮肤颜色和被单一样,惨白得不太健康。

脑子里不断回响着医生的话。

“他当时有很长时间的烟雾吸入,肺功能严重受损。”

“从休克早期复苏的角度而言,需要积极地补充液体,但因为肺部的损伤,他对液体基本没什么耐受性。”

“先把命保住,醒来就只是时间问题了。”

“……”

余鲤迷惘地望着裘克,他发丝干枯,毫无光泽。

“我……”她哑声开口,“找了好多人,好多好多人……”

“可是却发现,他们都不需要真相……”

“你知道那种感觉吗?”

她快要窒息了。

裘克身上缠绕着多处绷带,了无生气地躺着,她不敢贸然上前拥抱他,只是轻轻握住了他的手。

冰凉的,打着吊针的手。

最后的最后,她将一个吻落在红发男人的额头上。

“明天会更好的对吗?”

直到临近夜晚她才从医院回来。

走到裘克的房间前,下意识停顿住了脚步,思绪又开始朝别处游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