乎令人窒息的冗长黑暗中,余鲤低着头,开始麻木地做起握拳的动作,十指张开又合拢,指甲掐进掌心,好让双手找回些刺痛的感觉。
胡思乱想着班恩现在怎么样了。
不至于死掉吧……毕竟她还没有被系统传送回去。
她有些厌倦这个世界位面了。
次日。
余鲤双手被反绑,两个人在身后押制着她。法官是位佩戴白色卷发的中年男性,神情肃穆地握着法槌,一切都看起来有模有样。
余鲤怎么也想不到二十一世纪的良好公民第一次出席法院会是在这种情景下。
扫视过人群,目光在落到望着她的班恩身上时,神情有一瞬间的恍惚。
想对班恩笑一下,但她压制住了。
这样会被人认为班恩和她有勾结。
……
这场荒诞的女巫审判中,好像不论怎么做都是错的。一些在镇子里有声望的人被选举出来,坐在公开庭下面,用一种探究又嫌恶的目光默默窥探她。
余鲤就在这种注视下沉默地站上了审讯台,有些局促不安。
他们说那是女巫在自露马脚呢。
她只得压下恐惧的情绪,保持镇静地为自己控诉辩白,十二位陪审员却认为她这是在恬不知耻的撒谎,因为女巫惯会伪装。
班恩是唯一为她辩护的人。
“口口声声匡扶正义,其实你们只是不能容忍头发除了金的棕的黑的黄的以外的颜色吧?你们真的认为那个女孩是女巫吗?”
男人作为包藏女巫的罪人被绳索钳制着身体,动弹不得,只能梗着脖子朝底下怒吼,似乎想要唤起什么,“你们家是都没有孩子吗?”
直到一个拄着拐杖的少年从人群中站出来。
“你要护着她吗?班恩。”
邦德问。
班恩与那个他曾救下来的少年遥遥相望,他的目光平静,却夹杂着不加掩饰的失望。
“她就是一个擅长蛊惑人心的魔女,她想诱惑我去踩那个捕兽夹。如果不是你及时出现我可能会落下终身残疾。你是这件事的证人对吧?那么你现在是在干什么,”他指向余鲤,表情里有令人触目惊心的凉意,“你准备颠倒黑白吗?班恩。”
这番话像是击中了班恩的哑穴,他说不出话了。
他有些混乱地想邦德怎么会知道这些,明明那天他什么都没有向对方透露,邦德也什么都没有表现出来。
班恩还想为余鲤辩解。
但唯有这件事班恩不知道从什么角度去说,他反驳不了,因为连他自己都想不明白。
邦德说的是事实。
“罪恶深重的女巫啊!”
他的话带动了众人同仇敌忾的激情,场面开始喧嚣。
人们呐喊着,七嘴八舌起着哄。
“仁慈的造物主啊!”呼声一句更比一句高,“烧死这个与魔鬼签订契约的白毛妖怪吧!只要我们能得到耶稣的宽恕,失踪的小伙子们就会知途迷返,所有的疾病都将不治而愈!”
“处死女巫和女巫的拥护者!”
“处死女巫和女巫的拥护者——!”
“……”
***
湖水浸入鼻腔的那一刻,余鲤透过水面看见岸边形形色色的人。
他们嘴角带着痛快扭曲的笑意。
如果说这个世界位面教会给余鲤什么道理,那就是三句话讲不通就闭嘴。
班恩疯了一样地挣扎着想上前,几个小伙子都按不住他。
混乱中不知道是谁对准他的脸狠狠地揍了一拳。
视线的最后一幕是邦德,那个害她走到这步的罪魁祸首。
她看不清他的脸了,看不清他的双眼,他的嘴唇开开合合,可是她也看不清邦德说了什么了。
她沉入了湖底,永远地沉睡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