摊主对此人非常不屑,根据他的介绍,这家伙叫卢生,听说读过几年书,没中榜,落第之后没啥生计,就弄出这么个摊子,靠着一张能把死人说活的破嘴招摇撞骗,但多数只有些替人抄书写信的活计,偶有算命,也不过糊弄糊弄那些大姑娘小媳妇,她们听个乐呵,赏上几文钱。
这厮脸皮也厚,只要有点钱够买酒喝就行,谁拿他当个笑话都无所谓。
江凡不由觉得好笑,这种人好像前世影视剧中看到过不少,基本上就两种,要么就是东方朔那种高人,要么实打实江湖骗子,后者占大多数。
而眼前这厮,一身皂衣小帽,四缕修长黑髯,细眉长目,颇有点仙风道骨之相,但旁边那杆幡就有点惹笑了,上书对联一副:灵不灵验我说你看,给不给钱你做天看。中央四个大字——铁嘴神算。
别的不说,就这幡子就很别具一格。
江凡忽然觉得很有意思,便向那摊主道:“但是方才我所见,还有一两个江湖人呢?”
摊主哼了声:“您是不知道,这厮在岱城呆久了,又是靠嘴过活的,岱州一带江湖上乱七八糟的破事儿都知道点,靠给别人介绍圣地、岱州风土人情也能糊弄些银子。尤其是刚从外面来岱州的外地人,不知情的总能上点当,小哥你可别被他糊弄。”
江凡哈哈一笑:“没事,反正闲来无事,博个乐子。”
说着放下几文钱,便牵着小西西走向那算命摊子。
来到桌前站定,饶有兴趣的打量一番,只见这厮正在奋笔疾书,江凡瞟了眼内容,是在给一个挑夫写家书。
这内容就是挑夫口述,平平无奇,但令江凡惊讶的是,这厮用的居然是草体。
不过倒也不算很奇怪,毕竟将进酒一出,到处皆是临摹者,草体早就风靡八方了,这种江湖文人懂点并不意外,唯独这家伙显然更得其精髓,一笔字虽然比不上顾青衫,但也相差无几。
不多时,家书写罢,那挑夫丢下两文钱,喜孜孜捧着书信离去了。江凡还没开口,就见那厮放下笔,眯着眼手捻八字须咳嗽一声:“今日祥云西来,某家掐指一算,当有贵客临门呐……”
江凡一看,好么,这就来了,还真是不放过生意。不过他倒没多想,毕竟自己的确刚从西城过来。
“那你看看,有多贵?”
那卢铁嘴自顾眯着眼,也没看他,掐着手指节吟哦片刻,忽然拍案惊叹:“贵不可言,贵不可言,水德之地,紫气西来!”
江凡悚然一惊,秦的确为水德之地,这酸儒难道的确是个高人?
“哦……看来先生还要继续等贵客,俺们兄妹可否先算上一卦?”
卢铁嘴这才睁开细长的眼睛看向他,只是一眼,就倒吸一口冷气,径直站起身:“哎呀——了不得,了不得啊!”
说罢竟然上上下下打量江凡,甚至围着他转了两圈。
江凡故作迷惑:“先生……这是……”
“这……这……冒昧了,冒昧了,小兄弟贵气逼人,实有通天气运呐。”卢铁嘴满脸惊奇道。
江凡皱皱眉:“你这人忒不靠谱,俺就是个耍猴儿的,哪来的通天气运,八成是骗子吧,算了,俺们走。”
卢铁嘴忙道:“且慢!敢请公子坐下谈如何?”
江凡犹豫一下:“俺们可没多少银子……”
卢铁嘴伸手一指那布幡:“不灵验,不收钱。”
江凡狐疑的看看他:“俺只是个耍猴儿的,你可别糊弄俺。”
卢铁嘴一拍桌案:“小哥打听打听,在这岱城谁不知道我卢铁嘴,铁口直断,不灵不算,您就听听,不中听,您起身就走,分文不取不说,卢某倒送茶水钱!
江凡犹豫一下:“……那,俺就估且听听。敢问……”
卢铁嘴坐直身子:“但讲无妨?”
江凡瞅瞅他:“先生算算您今日有没有血光之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