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有多累。看着那大大小小的伤疤和淤青,江凡感到非常心疼。治疗的时候也尽量小心。
可那几名女亲卫还是目瞪口呆,不知道该不该管管。
管吧,公主伤成这个样子,她们都看在眼里,不治必有性命之危。不管……那男子竟毫不避讳的把尊贵的殿下扒成小白羊……
亲卫统领实在忍不住凑过来想要开口,却被江凡一个杀人的眼神瞪了回去:“想公主死吗?滚一边去!”
她张口结舌,最后也只好乖乖退到一边。
几人面面相觑,实在不知怎么办才好。幸好江公子谁也不惯着,反倒让她们有了着落。
“发什么愣!你,开水!你,烈酒!你,傻了吗?绷带拿来!”
亲卫统领见他目光纯净,手下干脆利落,绝对医术精湛。想了想,一咬牙走出门外。
外面一群大小官员如同热锅上的蚂蚁,焦躁不安,眼见她出来,慌忙上前七嘴八舌的询问。
“公主殿下如何?”
“殿下万金之躯,万不能出事啊——”
亲卫统领高声道:“传公主令,殿下正在疗伤,各位不必在此等候,大敌当前,速去准备!”
待众人走后,亲卫统领面色十分茫然,这事儿该怎么说?公主还能不能嫁人了……
她踌躇良久,最大的疑问是那个男子到底是谁?
年少,英俊,医术超凡,好像姓江……
忽然,一道亮光在她心中闪现,神色逐渐放开,甚至有些欣喜起来。
下一刻她便吩咐亲卫驻守门前,任何人不准放进来。
曹缨睡醒了,只觉得从来没睡这么香过。
睁开眼,只觉得浑身凉丝丝的,有些舒服,扭头看到支着下颌脑袋一点一点犯瞌睡的少年,脸上掠过惊喜的笑容。
是真的,不是做梦,他真的来了,就在自己身边。
曹缨的眼神慢慢变得痴迷……
江凡一个没支住,脑袋狠狠点了一下,惊醒过来,这才发现曹缨正在看着自己。
“醒啦?幸亏我来的早,这么重的伤还硬挺着,知不知道这是在玩命,这样下去挺不了多久……”
曹缨回过神,看着那双温柔的眼睛,听着他絮絮叨叨的指责,不知为何忽然觉得很委屈,嘴巴一扁,大眼睛中水雾泛起。
江凡一看大事不妙,赶忙掏出一把大白兔奶糖:“你看看我给你带来啥?老好吃了。”
曹缨目光一沉,思考片刻一咬牙道:“让王城守调集所有十五岁以上青壮年男子充为预备队,分发兵器,随时待命!让所有青壮女子全部充作民夫,运送物资。另外……这次蛮子多点爆发,十分凶悍,大异于往年,极不正常,需立即传书王上。”
“是!”
亲卫匆忙出去传令。曹缨又看了一会儿图,才有些支撑不住的坐在椅子上,她太累了。蛮子来去如风,让人无法捉摸,只能被动防守,二十余日奔波六城,大小十七战,负伤二十多处,最严重的右胸箭伤已经溃烂,她只胡乱敷了些药,自己偷偷包扎起来,没有让任何人看到。今天更是遭受重击,伤上加伤,身体已经处在崩溃边缘。
疲惫,剧痛折磨着她,然而最让他备受折磨的是内心。第一次她亲眼见识到蛮子的凶残野蛮,看到百姓的苦难深重,出身优渥的她何曾见过这般地狱景象,无尽的悲哀和刻骨的仇恨才让她支撑到现在。
她有些不敢合眼,怕闭上了就不愿醒来。
自负才华卓绝,文武双全,却难以保护治下百姓,无法守卫大魏子民,让他倍感煎熬。长久以来形成的自信备受打击,让她对自己产生深深的怀疑。
无力感仿佛潮水般袭来,此刻她的内心如此彷徨无助。然而没有人可以依靠,那些水深火热中的百姓还要依靠自己,万斤重担压得她透不过气。
她拿起案上的葫芦,这里不是酒,这是她唯一的寄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