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走了,她周围的位置都空着,只剩下她一个人。
在裴时礼的印象里,她就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小花痴。
只是随意一瞥,他还不至于放在心上,恰逢后台的老师有事找他帮忙,他在礼堂逗留好几个小时,等结束了才从后台出来。
外面下起了雨。
礼堂空无一人,他带了伞过来,没急着回去,出门后一阵凉沁的雨丝吹过来,他靠在走廊的拐角,慢悠悠地点了根烟。
烟雾缭绕,他仿佛又看见了那个白色身影,裴时礼眯了眯眸,把烟夹在指间,扯唇低笑了声,磁性的笑声融在淅沥的雨中。
果真是她。
她手中举着个手机,在走廊上走来走去,似是在找信号,急得秀眉蹙得很紧,仿佛下一秒就要哭出来一样。
裴时礼靠在墙上,自上而下地把她看了一遍,看个子还挺高,差不多168左右,应该是高中生。
看样子没带伞,想打电话找人救她。
可惜这栋楼是学校最偏僻的一栋,信号一直都不怎么好。
裴时礼颇有兴致地欣赏她焦急的表情,只觉得很可爱,直到她蹲下去系鞋带,他眯起眸,意识到她大概是准备冒雨去有信号的地方打电话。
迅速将烟掐灭,在她把包举到头顶准备冲出去的那刻,他将伞横在她面前,撂下句“别淋雨”,抬腿走进雨幕中。
这么大的暴雨,他淋就淋了,她这么小的身板,淋场雨回去得感冒,再说她是高中生,感冒发烧会耽误学习的进度。
高中生,应该都挺在意学习成绩的吧。
雨水打湿了他的球鞋,裴时礼皱了皱眉,没怎么在意,只是自嘲地勾了勾唇,没想到他居然还有同情心这种东西。
后来的生活被繁杂的学业和工作挤满,他性情本就寡淡,连惊鸿一瞥都算不上的印象,就这样藏在记忆的最深处。
多年后的再次见面,她几乎和当初完全不一样了,美丽优雅温柔矜持,看着他时也是礼貌性的微笑。
和他见过的这么多名媛千金一模一样。
他自然不会把她联想到当初那个小花痴身上。
唯一和其他女人不同的是,和她相处很舒服,他理智地判断,剩下的几十年和她一起过,应该不会难熬。
-
裴时礼是在三天后醒过来的。
手指轻轻颤动,不知道撕扯到哪个伤口,浑身上下的神经都在叫嚣着疼,让他忍不住倒吸一口冷气。
还活着么。
眼前闪过出租车朝她的方向撞的那幕,那一瞬间,他脑子里什么念头都没有,身体本能地做了反应——
甚至没有考虑过自己还能不能活。
这事如果在几年前,他听到后只会嘲弄地嗤笑,少给他安舍己为人壮烈牺牲的人设。
牺牲自己拯救别人的事,这辈子都不会在他身上发生。
但她是沈思柠。
是他爱的沈思柠。
她不能有事。
她有爱她的家人和朋友,出事后他们会很伤心。
他不一样,真出什么事的话,看客们大多是惋惜,遗憾他年纪轻轻英年早逝,真正能记住他的能有几个?
她会吗?
应该会的吧。
他救了她,她就该记他一辈子。
她要是敢嫁给别人,他做鬼也不会放过她。
裴时礼艰难地睁开眼,感受到他的手被人攥着,手指微不可觉地动了动,费力地偏眸,看到趴在病床上睡觉的沈思柠。
大概是本就没睡着,或者睡得很浅,所以在他手指颤动的那一瞬间,沈思柠就猛地醒了过来。
四目相对。
沈思柠看着他苍白虚弱的脸,嗓子干涩得发声都困难,她闭了闭眼,眼泪从眼角流了出来。
裴时礼扯了个笑,太久没有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