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静地说:“我去引开追兵。”
他说的有理,要是一直埋着头跑,他们三个都跑不掉。
必须有人去引开追兵。
但这时候回去就是送羊入虎口!
纯粹是找死!
奈云容容很快镇定下来,“不,我去,我能易容,可以装成殿下的模样引开他们。”
“这种时候就不要废话了,”温孤宴舟把翎卿脸色沾血的发丝拨开,理顺而别在耳后,然后把人交到她手上,“你知道殿下的安排吗?知道魔域里有哪些人是殿下的人吗?只有我知道,只有我是一直跟在殿下身边的。怜舟桁有备而来,我必须回去,才能调遣起人阻止他,况且你懂药理,比我合适。”
他在说谎,翎卿教过他怎么炼毒。
温孤宴舟于炼药上天赋一般,但翎卿教给他的时候曾说过一句:
以后我遇到困难,说不定会需要你来帮我。
他就一遍又一遍去练习,忍着不断中毒又解毒带来的剧痛,直到练得炉火纯青。
后来青出于蓝,还炼出了世间仅他一人会炼制的奇毒。
那时的他大概怎么也不会想到,他最后会把这份钻研出来的成果,用在教会他炼毒的人身上。
就像翎卿也没想到,十五年前,他内外交困重伤濒死,在温孤宴舟背上昏迷过去的时候不曾担心。
被困万魔渊十年也不担心。
十年后他从万魔渊回来,第一件事就是杀了温孤宴舟。
不过奈云容容不知道这件事,只是本能地想要拒绝,她和温孤宴舟的关系一般,但不得不承认温孤宴舟的能力,有温孤宴舟在翎卿身边,总是要安全些的。
她还想说什么。
温孤宴舟不容置疑地开口:“我才是殿下最信任的人,奈云,服从命令。”
奈云容容哽住。
千言万语也比不过这句“我才是殿下最信任的人”,是啊,他才是陪在翎卿身边最久的人,据说从翎卿十岁那年两人就认识了,这么多年过来,早就比翎卿自己的手足还要亲密了,哪怕翎卿身边又有了另外两人,但谁也比不上他,那是从这位名震世界的人少年时就陪伴在身边的存在,亲如骨血。
“……是。”
奈云容容无可反驳,只能扶起翎卿,朝翎卿一早准备好的藏身之处而去。
他们的背后,那个平素总是显得过于温和斯文,而和整个魔域格格不入的青年擦去手上翎卿的血,反手握住殷红短刀,朝着火光冲天的魔宫而去,同样没有回头。
温孤宴舟从不辜负翎卿的信任。
但就是这样的一个人,在他被关万魔渊十年之后,端上了一碗毒药,对他满眼怨毒。
世事总是无常。
而人心则更难琢磨。
可即便如此,无论温孤宴舟再怎么变,重来一万次,在温孤宴舟和怜舟桁之间,翎卿也只会选择温孤宴舟。
“这样的人杀掉不会可惜吗?”莲花问。
“他背叛了我,这一次还有所犹豫,没有彻底出卖我,心中也还存着愧疚,但要是下一次呢?他不会犹豫,更不会愧疚,只会怨恨我不愿意乖乖去死,”翎卿说,“他已经徘徊了很久,愿意出发,就是做下了决定。”
“人心这种东西,一旦偏移,就变了味了,我不杀他,难道还要像个怨夫一样,和百里璟比善良,争夺爱上了别人的‘妻子’?”
莲花想了想,“那他还是死掉吧,变心的男人不能要。”
翎卿失笑,“我不是这个意思,就是打个比方而已,我要是喜欢他……”
他顿了下,没有说下去,给自己倒了杯水,握在手里。
“你说得对,我能让他死了怀念他,但不能让他活着背叛我。”
他平静地说。
“过去那些年不算美好,但也不至于面目全非,甚至腐烂发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