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顿了一下,恰好下方的常酒又耍了个漂亮的指尖刀花,把刃上的血珠甩飞得干干净净,与之形成鲜明对比的,是因疼痛而弓身如虾翻滚不止的陆拾,后者凄惨的尖叫声堪比魂兽。
白面执事由衷赞叹:“这个二百三十号可真是天生的逼讯高手啊,我都想破格举荐她入魂师盟当个记名弟子了。”
此话一出,众人皆是面色凛然。
能入魂师盟当记名弟子的,大多都是在觉醒中就能突破五品及以上的天才。
也就是说,这个不起眼的女孩在白面执事的眼中的天赋竟然堪比炎朝华和江凌寒?
“果真吗?”绣鸢刀阁的那位长老跃跃欲试:“其实我们门内有不少擅长使狠刀子的弟子……”
“假的。”
白面执事笑了笑,又慢悠悠地往椅子上躺了回去:“抱歉啊,在下还没举荐资格。”
“……”
云层上的对话,下方自是无人知晓。
山道上,常酒拄杖歪斜着身体立在石阶上,森冷阴风迎面吹来,她拂开额上的发,微带沙哑感的嗓音精准冷静地报出数字。
“你欠我四十七万魂石了。”
这可是四十万点经验值,常酒记算得很清楚,半点不打折。
陆拾废了好大劲才重新睁开眼,他已经彻底瘫软在了石阶上,手脚无力摊开,面上毫无血色,竟然比常酒还像是一具苍白的尸体。
“常酒……多少阶了,你记得吗?”
常酒当然记得,她的身体可能随时倒下,但是脑子却永远处在活跃状态。
“二千九百零一阶。”
“还差最后九十九阶,我就能到三千阶了。”他很轻地笑了一笑,快要无法聚焦的眼睛映着常酒的身影,如今只能强行靠着自言自语让脑子保持清醒:“你可能不知道,只要我能迈过三千阶,就是我们陆家百年来第一天才了。”
“唔。”常酒很配合地回应了一声。
“骗你的,其实我已经是第一天才了,因为我们陆家百年来,还没人成功觉醒过哈哈哈……嘶……”
陆拾打了个哆嗦。
片刻后,他请求常酒:“能帮我翻个身吗?”
正准备老实报价的时候,常酒已经上前,艰难地帮他翻了个面。
似乎猜到他想说什么,常酒先一步开口。
“你是老顾客,这项服务免费了。”
“多谢你,常酒。”
陆拾艰难道了句谢,想要支撑着爬起来,却还是做不到。
就在常酒思考要不要暂时把枯木杖借给他的时候,他却慢慢伸出了手,紧紧地扒住了头顶那层阶梯。
问道山上终年云雾缭绕水汽湿润,青石长阶碧苔悄生,柔软却滑腻,行走时总得格外小心。
常酒注视着正前方的人影。
陆拾手脚并用,一阶接一阶往上攀爬,偶尔没能抓稳台阶,还反过来往下滑落两步。
只是他却再也没吭声,亦不再请常酒出手替自己保持清醒,而是撑住了最后这口气,凭借着可怕的信念往上攀登。
常酒跟在他身后。
她没做多的举动,只是在陆拾的速度减缓的时候,冷不丁地开口。
“只剩下八十阶了。”
“六十阶了。”
“四十。”
“十二。”
“……”
因为陆拾这样不管不顾的搏命,先前常酒替他精心割出的伤口也反复剐蹭,最后皮翻肉卷,淋漓的鲜血狂涌而出。
短短百阶青石长台上,留下了蜿蜒漫长的血痕,颜色由淡转浓,复归于稀薄。
终于,常酒叫住他。
“三千阶到了,陆拾。”
“……”
陆拾僵硬麻木的动作骤然停下,躺在石阶上一动不动。
常酒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