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合时宜的心灰意懒也就随风消散了。
丧事过后,贾母王夫人和李纨都病倒了。
李纨怀着孕,虽然被贾母压着没有日夜守灵,但也悲啼不止。
直到肚子不舒服后,她才强忍着不往下淌眼泪了。
人死不能复生,她总要保住大爷仅存的血脉的。
贾珠是大房贾琏贾璋贾琮几人的嫡系堂兄,按规矩,几人都要为他守大功服。
因为只是给堂兄守孝,贾璋几人受到的限制并不是太多。
只要不着艳色,不出门饮酒作乐就行了。
不过,大功服要守九个月。
因为这个,贾璋大抵是不能参加今年的院试了。
文宗皇帝时,已经把太/祖高皇帝定下来的“除缌麻外皆不得应试”改为“除为父母、祖父母、伯叔父母、在室姑服丧期间不得应举外,其他均可应举”。
按理来说,贾璋是有参加考试的资格的。
但是,根据蒋先生的说法,他在礼部任官无所事事的时候看过不少卷宗。
偶尔也会看到有人去检举同科士子丧期赴举,家人去世却不露哀容,说其不孝不悌,乃贼子也的。
最后被举报者或是被销掉此科成绩,或是为人所讥名声受损……
贾璋他还这样年轻,完全没必要冒着风险去参加此科院试。
毕竟,他除了要担心同科里是否会出现小人外,还要防着二房的婶娘。
若是王氏知道还有这样的“好事”,必然是不会放过他的。
不过贾璋对不能参加院试一事接受良好。
国朝才子如云,参加院试的士子更是多得如同过江之鲫。
现在府试的轮榜还没出来,但是凭借县试的案首功名,贾璋无论如何都是能中的。
但是到院试的时候就说不准了。
他学习举业功名文章的时间也不长,并不能保证自己肯定能够中榜。
说不定多积淀一段时间,他能够考出更好的成绩呢。
贾琏却为此苦不堪言。
他是个富贵不知乐业、贫穷难耐凄凉的纨绔性子,哪里受得了不呼朋引伴的苦楚?
但弟弟极力劝他不要太过放纵,省得招了旁人的眼。
又云他岳父史嵩大人行事谨慎,不会喜欢女婿整日里放荡冶游的。
贾琏向来听劝,知道弟弟这么说全是为了他好,也就忍下了想要出去玩乐的心思。
只在家里看话本子,或是和丫鬟们打马吊解闷儿。
有时也会樗蒲,或是打香篆,也别有趣味。
宝玉年纪小,却是全然不懂这些事情的。
王夫人病了,也就忘了给宝玉单独裁剪丧服的事。
她的心腹丫鬟都知道她格外宠爱宝玉,把宝玉当眼珠子,哪里敢给这位小爷穿公中送过来的那些赶制出来的衣裳?
想着宝玉也不出门,穿什么别人也不会说嘴,便给宝玉穿了平日里穿的素色衣裳。
偏生这场景又让贾政看到了。
他此时正是因贾珠去世而感到愧疚的时候,见到小儿子潦草守孝,竟还不如大房的堂兄有心,当即大怒。
王夫人见贾政害死了贾珠,又要动她的心头宝,锥心之言竟脱口而出:“虎毒尚不食子,老爷的心竟然这么狠吗?害死了一个儿子还不满意,还要再杀死我的宝玉吗?”
贾政拂袖而去,赵姨娘立即看到了机会,要借着这个机会为贾环争夺宠爱。
王夫人恨得要命,便要把贾环抱走打压赵姨娘。
但赵姨娘也不是好磋磨的,她直接闯到了荣庆堂请老太太救命。
贾母心力交瘁地派鸳鸯去西大院,说是老太太心疼二太太病了,想宝玉抱到荣庆堂抚养。
王夫人再不提抱养贾环的事,病也好了,也有力气去荣庆堂请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