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的小桌上放下一盏果茶,窦晏平抬眼,看见了裴羁。
他一手拿着茶壶,一手托着果盘,眼中是极力掩饰也掩饰不住的戒备和嫉妒,跟在她身后动作亲昵,他这模样,是把自己当成主人,宣示主权,来款待他这个客人吗?
窦晏平笑了下,拿过茶盏一饮而尽,放回桌上:“再来点。”
裴羁冷冷抬眉,对上窦晏平平静中微带挑衅的目光。很好,一别两年,做了两年镇守一方的要员,比从前沉稳许多,学会不动声色的较量了。不过没关系,他是这家的一份子,主人,自然要包容客人的无礼,尽量款待好客人。
向空杯中添了茶,再次奉上:“请。”
“多谢。”窦晏平口渴已解,慢慢饮了一口,舌尖尝到轻甜的香味,并不是平日里常喝的茶水,笑着向苏樱问道,“这是什么茶?我尝着似乎有好几种果子的味道。”
“是有好几种呢,”苏樱在他面前坐下,含笑说道,“有葡萄干、杏干、龙眼,还有新晒的菊花,是我前些天去山上采的。”
“我和念念一道去采的,”裴羁接口道,“野菊清气好,口感却略有些苦涩,若是你喝不惯的话,可以兑些蜜水。”
“那便兑些吧,”窦晏平放下茶盏,“有劳裴相。”
看他冷冷抬眉,窦晏平心中哂笑。你既想充主人,既想宣示主权,那么,便倒茶递水去吧。
裴羁知道他的用意,一来消遣他,二来大约是要支开他,好跟苏樱说悄悄话。可以让阿周去取蜂蜜的,但他既然点明了要他去,若是假手别人,难免又要落个待客不周的口实。这两年里,他倒是长进不少,会用心计了。
耳边却突然听见苏樱唤了声:“十一哥。”
心中突地一跳,在惊喜中抬眼,看见苏樱坦然的神色。十一哥,裴则便是这么叫窦晏平的,她如今这么叫是随着裴则,她从前都唤平郎,如今这一改口,显然是与窦晏平划清了界限。
再想起方才那个拥抱,那么坦荡不曾有丝毫避讳,分明不是恋人,而是亲人。是这样的,一定是这样,不会错了。裴羁强忍着喜色,沉声道:“我去取蜜。”
脚步声急促,他飞快地走了,窦晏平怅然若失:“念念。”
不唤平郎了。从前无人处携手并肩,她低低一声平郎,一直是他销魂蚀骨的贪恋。也好,他们之间隔着太多,这称呼,早晚也得更换。“裴羁可曾逼你与他成亲?”
他知道裴羁求了赐婚诏书,这两年里哪怕他思念入骨,也从不曾找过她,一来是她当日说过不愿与他一道,二来也是怕一旦找到了,裴羁便会闻风而至,拿赐婚逼迫她。“你放心,有我在,就算有赐婚诏书,他也休想逼你答应。”
听见她带着叹息,低低的语声:“他没有。”
窦晏平怔了下,她抬眼看着他,无数复杂难言的情绪都在目光中流动:“他把赐婚诏书给了我,他说若是我不愿意,便永远不要拿出来。”
窦晏平长长吐一口气,担忧消减大半,心头的郁气却似乎更重了。她似乎,是愿意接受裴羁了。笑着,怅惘着,转过了脸:“他也算知道悔改。”
可你我之间,为什么只能是这个结局?
“十一哥,”苏樱看见他红红的眼梢,他抬眼看着远处空旷的蓝天,剑眉微扬,压抑的哀伤,让她突然之间难过到了极点,轻声道,“明天就是重阳了,你若是不着急走的话,留下来我们一起过节吧。”
不着急走,怎么会着急呢?两年不曾见她,便是天塌下来,他也不会走。窦晏平定定神转过脸,笑着:“我不走,陪你一道过节。”
裴羁取了蜜回来时,正好听见这句话,步子一顿。他早知道他轻易不会走,但此时亲耳听见,确定了,却还是同样的郁气。他原本想着与她一道,两个人登山,采茱萸,赏菊,好好过这个重阳节呢。慢慢上前,取几匙蜂蜜加在茶壶里,蜜重水轻,缓缓降落着,晕出丝丝缕缕烟雾般的纹路,耳边听见窦晏平又道:“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