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叙白戴上白手套,轻触他嘴上的缝合线,仔细检查:“今年你是不是都初三了?初一到初三足足两年,这么长的时间,一定过得很辛苦吧。”
他通过精神共振,感受着少年的难过,仿佛喉咙里压着刀片,每说一个字都痛得喉管颤抖。
“是不是爸妈亲戚他们不理解你,说你只是被人笑几句就受不了,太脆弱,太玻璃心,是被惯出来的毛病。”
“他们曾经用各种手段逼你大声讲话,把你推到大庭广众之下,如果不开口,就一巴掌……”
谢叙白突然一顿。
他出神地凝视着少年的脸颊,仿佛能看到当年映在上面的巴掌印,肿得老高,略显狰狞。
谢叙白叹出一口气,金色精神力顺势伸过去,笼罩在少年的脸颊上,借此化解经年残留在上面的痛楚和阴影。
他柔声宽慰:“当时一定很痛吧?脸痛,心更痛。那可是大白天啊,还是人流量最大的商业街路口,那么多路人眼睁睁地看着你被打,被骂……你爸妈,他们怎么狠得下这个心?”
少年几不可闻地嗯了一声,哪怕极力压抑自己,眼睛也忍不住愈发湿润。
“乖,是他们做错了,错得很离谱。”
这是少年从未听到过的言论。
一直以来,所有人都说是他的错,是他不孝顺,是他辜负了父母的教导和期望。
父母是压在头顶的天,什么都给了他,又怎么会错?
谢叙白没有错过少年起伏不定的胸口,脱下手套,揉揉他的脑袋:“先说演讲那事,那怎么能算脆弱?”
“你站在台上,几千双眼睛直勾勾地看着你,只要念错一个字音底下就会传出骚动和嘲笑。即使是上战场,混战中能盯着你的最多也只有几十号人,类比起来怎么会不可怕?”
“就算成年人也扛不住被几千个人笑话,比如我,恐怕听到第一道笑声的时候就头也不回地往下跑了!所以你感到害怕焦虑和尴尬,又有什么问题?又有谁可以责怪?”
少年的脑袋再次往上抬高了一点:“医生,难道你不觉得我很懦弱吗?我两年都不敢再大声说话,爸妈都觉得我很……”
“当然不。”
精神力变成细长的手术剪,细致地剪开缝住少年嘴唇的线头,再用镊子慢慢抽出,没有让对方感觉到一丝疼痛。
谢叙白对上少年瑟缩的目光,平静自然地笑道:“你很勇敢,一点都不懦弱。要知道你敢鼓起勇气上台说话,而那些人却只敢坐在台下笑,只凭这一点就要强过他们许多倍。”
“你甚至没有跑,还能忍住念完全部的稿子,多么了不起。”
最后一根缝合线被谢叙白的精神力抽走。
少年忽然感觉到嘴上的松快,试探性地张开嘴,再一点点地张大。
“让我们试着重回初一那年,把这里当成演讲台。”谢叙白问,“你还能回想起当初的那股勇气吗?跟我一起喊,啊——”
少年当即被谢叙白高昂的喊声吓了一跳,慌张地朝观察窗口看过去,却被青年按住脑袋,只能看见那张充满鼓励的笑脸。
谢叙白拍拍他脑袋,让他专心一点:“试着叫一声,多大声音都可以。放心,这里完全隔音,外面的人什么都听不见。”
“这里没有人是你的监视者,没有人会笑话你。”
许是从来没有过的轻松作祟,许是年轻医生的眼神满是“你能做到”的信赖。
少年蠕动嘴唇,迟疑地试着叫了一声,出口是难听的鸭子叫:“嘎……”
他立马闭上嘴,脸上写满绝望,却又听到谢叙白毫无顾忌地大喊一声:“啊——!”
那声音响彻室内,直接盖过少年的叫声,击碎他的尴尬。
少年默了默,眼一闭心一横,气血上涌,再次大喊:“嘎……啊……!”
他叫得一声比一声大,嘴巴张得越来越开,像压抑已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