查里屋的动静,两步冲到诊室的门口。
也是这时,旁边传来一道粗糙年迈的声音:“愿意听我讲一个孩子的故事吗,谢老师?”
谢叙白瞳孔一滞,硬生生地刹住脚步。
他快速回头,瞄向身后。
站在里屋门口的老人身穿白大褂,额头布满沟壑般的皱纹,两边颧骨突起,皮肤上满是灰白色的老年斑,一张脸像风干腐朽的橘子皮。
再看他的身体,更是瘦得触目惊心。
眼窝深陷,皮包骨头,让人怀疑眼前的不是人,而是一副行走的骷髅架子。
谢叙白呼吸微促,只因他眼尖地瞄见老年斑下,还长着一些青紫色的尸斑。
——眼前的老者明摆着不是人,是诡!
就在谢叙白为老人的身份感到心惊时,后者也睁着浑浊泛白的眼珠子,仔细地打量着他。
室内一片死寂,连外面大厅护士的交谈声都消失得干干净净。
只能听见谢叙白一个人的心脏在胸腔里扑通扑通地跳着,惊悚至极。
几秒钟的时间可以很短,也可以很漫长。
下一秒,谢叙白忽然动了。
没像老人以为的那样落荒而逃,而是收回落在门口的脚,转身面向他。
“吴医生?”青年的语气是询问,镇定沉稳的目光却已认定他的身份。
“……是我,吴文。”
老人声线喑哑沧桑,除去样貌上的可怖,竟是意外的和蔼:“从你跟着乐乐进入江家开始,我就注意到了你。幸好你刚才没有跑出去,不然我也不知道还能找到什么机会和你单独见面。”
谢叙白比他想象中还要谨慎果断。
一般人听到屋子里有东西掉落的声音,就算害怕,也会忍不住探头看上一眼。青年却二话不说地往外冲,半点犹豫都不带有。
“我听到乐乐说你身体不舒服,你的脸色看起来确实很不好。”老人拿出听诊器,指向旁边的病床,“在这里躺下吧,我先帮你看看。”
谢叙白闻声照做。
这又是让吴医生很意外的一点。
青年的小腿肌肉绷得死紧,并没有放下戒备,仿佛一有风吹草动就会瞬间跃起开跑。
但他又很干脆地躺了下来。
听诊器探入衣衫贴在谢叙白的心口,不知过了多久,吴医生终于叹服地承认道:“……心率正常,很平稳。”
他还以为青年脸上的平静是装出来的。
金属表面的凉意,刺得谢叙白忍不住泛起鸡皮疙瘩。
他注意到这凉意中掺杂着一丝游动试探的阴冷气息,听诊器却始终停在一个地方。
吴医生继续道:“既然你已经猜出我是什么东西,为什么不怕我,还愿意躺下来让我检查?”
谢叙白没有停顿地回答道:“我只是相信我的学生,能被他亲昵信任地喊作吴爷爷的人,应该不是什么坏人。”
吴医生一僵,浑浊的眼珠子径直往下看,似乎在分辨谢叙白有没有说谎。
谢叙白和老人平静对视。
他说的实话,不怕被人考量。
再开口的时候,吴医生的声音更加温和:“你不是才和那孩子认识吗?”
其他人没有之前的记忆,在他们的认知中,师生俩人确实是第一天见面。
谢叙白信任吕向财,却不能在这些随时能和江凯乐接触到的人面前露底,便若无其事地道:“和是不是刚认识无关,见到江凯乐的第一眼,我就直觉他是个心善的好孩子。”
只是听到这话,吴医生似乎不怎么高兴,欲言又止,叹了口气。
“不能这样想。每个人都隐藏着不为人知的一面,你只想其他人的好,却不去想他的坏,等到对方忍不住展露出全貌时,对你对他都是一件残忍的事。”
吴医生说着话,打开抽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