逛。”
温眠实在顶不住他可怖视线,只好被迫“出去逛逛”。
而就是这次出行,她遇见了一个人,令她觉得……这一世也不算全是坏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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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眠和殷玄烛的初次相遇,是在一个干净冰凉的冬日清晨。
那时的她站在后峰覆霜的鹅卵石岸上,脚边快要结冰的溪水不急不缓地潺潺流动。
蛰虫咸俯,虹藏不见,阴寒闭固成冬。
分明是天地缟素的时节,一抹玄朱相间的身影却蓦地映入瞳孔。
温眠是知晓的,其实后峰不止有她,那些被收入长留山的废灵髓下仆亦会居住在后峰,只不过她从未离院,便也从未碰上过。
因此在瞧见对方与长留山门服大相径庭的衣着后,温眠就明白过来,那站在溪水中央的少年,定是住在后峰的废灵髓下仆。
站在水里的少年亦是注意到她,转头望了过来。
他脸上戴着皮革缝制的单眼眼罩,将右眼遮挡得严严实实,看过来的左眼眸色极深,衬在毫无血色的脸庞上,像水墨点于白纸。
两人皆是站定不动,以目光锁定彼此,像两只警惕又疏离的野兽。
最后还是少年先挪开眼,自顾自弯下腰去,以手掬水泼在自己的脖颈上。
温眠敏锐地注意到,从少年颈项滴落的水滴竟是鲜红,很快就将溪水洇出块深色来。
他是在清理自己的伤口。
但在长留山境内,又能有什么伤人的魔物?他是如何受伤的?
这些本不该由温眠来关心,她一向做派也从不多管闲事。
因此她没有开口询问,转身打算相安无事地离去。
可还不等她走出两步,便听见溪水中传来扑通闷响。温眠回头,见方才清洗伤口的少年紧闭双眼倒入溪中,本就苍白的肌肤沉在水底后,更是显得近乎透明。
少年整个人都冰雕似的浸在水里,如今昏迷过去,若是无人搭救,恐怕不过多久便会溺死在这浅水之中。
是救,还是不救?温眠从未面临过这般局面。
不论在灌湘岭还是在长留山,她总是身不由己地被周围人推着往前走,从不曾有过任何选择。
自幼如此,温眠亦是早已习惯。
对于她来说,这世道十分简单,若是有待她些许好的人,便去报答;待她不好的人,死了都与她无关。
但从未有人教过她,在面对毫无交集的陌生人时,要如何对待,如何做出救与不救的选择。
温眠这次只能靠自己来决定。
按理说来,这少年她都不曾认识,不管他是活下来,还是在这死掉,都与她无甚关系,再加上天就快黑了,温眠本就对后峰不熟,还是尽早回家的好。
温眠思及此处,脚步就往后挪了挪。
但在她最后看向少年的一眼时,她又犹豫了。
这天实在太冷,少年浸在水中不过半会儿,长睫上就凝出层薄冰,叫温眠不由得想起自己跪在宗堂前的那个霜降。
“若是他醒过来,那些冰块掉进眼里肯定很痛。”
温眠在冒出这个想法之后,心跳骤快起来,脑内顿时一片空白,等到她回过神来,她已经踉跄着跋涉在溪水之中,用尽全力想要把少年拉起。
动作间少年脸上的眼罩绳索散去,滑入水中就要往下游漂去,于是温眠赶紧又伸长手去捞。
少年似乎察觉到身边的气息,蓦地有了一瞬清醒,睁开双眸望过来。
温眠直到这时,才惊诧发现那只被少年遮挡在眼罩后的眼眸,竟是通透的湛蓝色。
但他的苏醒只有一瞬,很快又沉沉垂下眼皮,要往水中跌去。
温眠被他带得差点摔倒,也来不及去想那双眼眸的事情,使出全身力气将他从水中拖回来。
她扶着少年往回走的时候,天色都已经全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