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满的诚意,主打一个说服力。
那鬼面男子半晌没有说话,急促的呼吸也渐渐平复,似在权衡,又似在注视着温眠。
身后的惨叫声渐弱,看来那些殿后的修士都快死光,很快魔族就要发现队伍最末的两人。
温眠不敢再等,正打算强行突围,鬼面男子却做出一个令她吃惊的举动来。
他竟是缓缓朝温眠抬起了手,手指微张,躺在他掌心的赫然是绽放光华的伽罗莲。
“你……已经找到了?”温眠微讶。
按理来说这些被施与禁咒的箱子,非灌湘岭门徒无法打开才对,这人是如何破解的?
男子见温眠微蹙眉头没有动作,便试探似的上前半步,向温眠伸出的手依旧高举。
温眠搞不懂这人来路,警戒着观察他,并未伸手去接。
于是男子顿了顿,沉默着探手拈过温眠那截细瘦手腕,亲自将伽罗莲送入温眠的掌心中。
温眠抬眼,打量着那张诡谲怒怖的面具:“你是要给我?”
鬼面男子微不可见地颔首,又克制有礼地退步回去。
温眠完全摸不准这人底细。
这世间在她看来,多的是无缘无故的敌意与仇怨,但从未见过无缘无故的恩情,男子对她善待至此,究竟是因何原因?
但背后魔族的怪桀吼叫越来越近,她实在耗费不起这时间,因此便不做多想,握紧手中的伽罗莲,作势要往溪边跑去。
跨出的步子才半步,温眠又蓦地回首,犹疑开口道:“你……还能再将那柜子里的接骨膏给我吗?那东西不值钱。除此之外,我真的什么都不要。”
可对方听后并未转身去翻箧箱,而是直接从自己腰间的收纳囊中取出一支药膏,爽快地交予温眠。
温眠接过细看,手中的竟是一支金蝉续断膏,比她索取的药品要高出好几阶。
……这人把这么贵重的东西也给她?
温眠拧眉又瞧他一眼,终究未疑问出声,而是转身直截了当地走向藏在喜轿车轮下的侍从。
——这侍从虽助她逃脱,后来却一直跟在她身后,也不知是要做何打算。
不管他是想寻求温眠的庇护,还是后悔了想要捉拿温眠,待会儿便都不作数了。
“拿去吧。”温眠躬腰将药膏递过去,“别躲在这里,我护不住你。你自行逃出去。”
侍从惊怔又茫然地抬头:“那小姐你……”
温眠不耐:“快拿着,时间不多。”
侍从不敢不从,只好从她手中接过药膏,连滚带爬地于车轮下爬出来。
鬼面男子一直静静看着温眠的举动,不曾出声,也不曾阻止。
温眠抵不过他的注视,只好回头道:“你还不去拿着东西逃命?”
男子不言,亦是对围攻过来的魔族不惧,只抬手朝着温眠做出几个手势——
温眠凝目细看,发现他用的竟是手语。
[那你呢?]男子在问。
在前世的时候,温眠曾于后峰遇见过一个不太会说话的少年下仆,那是在长留山唯独愿意同她对话的人。
屈指可数的相伴时光里,少年教会她手语,她也教会少年人族语言,只可惜后来……
温眠轻轻叹息,看向男子的目光少了几分猜忌,也缓缓朝他做出几个手势来。
[我要去完成我想做的事。]
男子指了指她手中莲花:[你要用伽罗莲。是想救人?还是想自己用?]
救人?温眠无人可救,也无人可救温眠。
她垂目,冷淡地瞧着手里散发光华的莲花。
这东西上一世混在大批嫁妆中被送到君凛手里,最后又被他用来救在外头的红颜知己。
而那获救的丹朱庭女冠,于三年之后闯入长留山后峰,像碾死一只蚂蚁般逼死了温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