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机场, 钟晚拢了拢裙子外面的罩衫,还没发信息给林叔,就有身着黑衣的保镖来接他。
这保镖她在港岛时就见过好几面, 平时沉默寡言的, 存在感极低, 像个机器人。
钟晚抬头看他,保镖语气恭敬, 只道:“钟小姐跟我来吧, 梁先生已经等了一阵了。”
钟晚也懒得多言,跟着他一路去贵宾通道,来到地下停车场一处独立的区域。
不远处只停了辆黑色的库里南, 挂着深城的车牌。
临到车门前,保镖做了个请的手势, 弯腰替她拉开后排的车门。
梁序之就坐在那,黑色的西装外套随意折了两折搁在身侧, 身上一件黑色的衬衫, 未打领带,双腿自然交叠,气定神闲的, 像是在等猎物自投罗网的猎手。
保镖抬手帮她挡着车门顶, 钟晚深吸一口气,抬腿迈进去。
车门也从外面被关上。密闭的狭小空间,好似一间为她量身定做的牢笼。
梁序之偏过头, 打量她,片刻后, 缓缓出声:“见我想做什么?”
钟晚身子往后一靠, 跟他足足隔了一人宽的距离, 实在没什么好气地说:“…你心里清楚。”
梁序之轻笑了声,“是清楚,但也许没那么清楚。”
钟晚听这话觉得耳熟,仔细一想,回忆起这是两年前他们在马场见面时,她曾经说过的。
也不知他是真记得,还是巧合性地也说了同样的话。
前排坐着林叔,钟晚从车内后视镜里瞄了一眼,看见他眼神里带着一丝凝重,不知在想什么。
梁序之微扬下巴,说了个地点,似乎是杭市某个有名的高档小区。
林叔只应了声“好”,一言不发地发动车子。
驶出停车场,车内依旧安静着,梁序之不说话,钟晚也不想跟他兜圈子了,转头看向他,卡门见山道:“你到底想怎样?让我跟你继续,回港岛,还是签那份十五年的协议?”
梁序之也看着她,须臾,嗓音缱绻低沉,淡笑着说:“之前好像确实没教过你,跟人谈判要用什么态度。尤其是这种,拿不出任何筹码的情况。”
钟晚此时听到他如此温柔的声线,只觉得是海绵里藏着的刀刃,心中控制不住地战栗,下意识抱着双臂。
刚入秋,杭市的温度完全没降下来,她今天只穿了件青绿色的吊带裙,外面披了层轻薄的防晒衫。
车内的空调开得极低,没多久的功夫,她手脚都是冰凉的,但不知是真的因为气温,还是因为身边这个人。
钟晚又将那件半透明的防晒衫往里拢了拢。
梁序之拿起身侧那件西装外套,倾身过来,动作慢条斯理地从身后替她披上,十足的绅士姿态。
那件衣服大概也从他身上脱下来搁得久了,在这低温的空间里放着,布料同样是冰凉的。
钟晚闻到西装外套上混杂的木质香和淡淡的烟草味,只想再脱下来给他丢回去。
刚抬起手,她还是停滞一瞬,放下去。
她人都坐在这了,再跟一件衣服较劲,未免太矫情。
沉默片刻后,钟晚说:“是没教过,我也没学过。”
她顿了下,重复问:“所以你到底想怎样?”
梁序之侧眸,看见她瘦削的身子裹在那件黑色的外套里,眉梢微微蹙着。
他伸了下手,手掌微弯曲,掌心朝上。
钟晚看见,内心倒没经历多激烈的挣扎,阖了下眼,认命般地把手覆过去。
梁序之笑了下,将手抽开,替她把过长的衣袖卷上去一截。
“我这的要求现在都只有那一条。”他卷好衣袖,收回手,淡声说:“听话就好。”
看到钟晚眼中的茫然,梁序之转回头,简短告诉她:“协议签了,赞助的钱会按年付,场地租金和补偿款也会当天到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