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太平山顶的别墅, 还是跟以往一样的景象,在夜晚的暴雨天, 甚至跟刚才的教堂也有相似之处。
大概是因为知道梁序之今晚会过来住,佣人提前将宅院里大部分灯都熄灭了,留下走廊墙侧或是客厅壁灯这种极暗的。
钟晚走在他身后,跟他径直上了二楼,进卧室。
洗完澡,两人都没有做别的事的兴致。
梁序之开了窗点燃一支烟,钟晚就坐在沙发上, 随手取了本英文诗集翻阅。
房间里空调温度很低,窗外一颗香樟木的枝叶延伸过来, 被雨水冲得发出密如鼓点的响声, 加上外头有风, 横斜的树枝在风中摇曳, 在漆黑一片的夜色中宛如死神的影子。
许久后, 钟晚正看到那句雪莱的“Inone another''s being mingle—Why not I with thine?”
(世界上一切都无独有偶,为什么我和你却否?)
这时, 听到梁序之沉缓的声音:“刚才, 她是不是还跟你提到,类似于不想继续活着的话?”
钟晚抬起头, 顿了两秒,“有提到。”
梁序之倏地笑了下。
虽然钟晚对他的家世背景了解甚少, 但结合之前听说的,以及今晚在疗养院中庄敏怡说起的那些没头没尾的内容, 她猜测, 梁序之应该不是在梁家出生的, 起初是私生子之类的身份, 小时候就被梁家的人接走。
他父亲应该是抛弃了他母亲,另娶旁的人,但母亲一直无法放下。
钟晚琢磨片刻,叹了声气。
还以为梁序之生来就是含着金汤匙的天之骄子,不想却也有这样的过往。
也是因为如此,他才会是这样凉薄又寡言的性格吧。
梁序之看向她,淡漠地问:“如果换做是你,你会怎么做。”
钟晚默了默,猜他想问的是他们二人角色互换,沉出一口气,说:“应该会…顺其自然吧。”
梁序之转回头,又看着窗外漆黑的夜空,语气有些沉:“哪有那么容易。”
钟晚未作声,把书也扣到一边,起身也去窗边。
窗户开着,她缓慢伸出手,细密的雨珠落在她掌心,很快融汇成一滩水。
“可至少…人应该有选择的权利。”
梁序之似是漫不经心地转着小指上那枚银色素戒,淡道:“早几年,我告诉过她,自杀的人,必然会下地狱。”
他笑了下,“她生病前是基督教徒。”
不知是因为他的话,还是因为被风斜刮进来淌进她衣领中的雨水,钟晚无端打了个寒噤。
她侧眸,看到梁序之冰冷又了无生趣的眼眸,像是被困在深井中的水。
也是这时,钟晚切实感受到了他的冷血。
他一定也知道,对他母亲而言,比死亡更痛苦的,是这样漫无目的、看不到尽头地活着。
也许世人都有不足为外人道的执念,她也是同样。
钟晚想,好在,他们都不是彼此所执着的对象。
但那时她并没有想到的是,他既然会这样对待庄敏怡,有一天也能这样对待她,让她也无路可退。
梁序之转过身,抬手,微凉的手背轻碰碰她的脸颊,顺着下颌线缓慢向下划,最后抬起她的下巴。
片刻后,他低头,吻住她。
这样的夜晚,也没必要再论及其他。
钟晚也恰在寻找一个宣泄的出口,拥住他劲瘦的腰,回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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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个月后,钟晚进组,开始了漫长的电视剧拍摄工作。
头两个月的拍摄场地都在租来的一套别墅,比梁序之在太平山住的那套面积要小至少三分之二,且表面看来装修极近华丽,甚至能说是庸俗。
不过,也正符合这部剧的浮夸基调——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