讶地挑起眉。亚瑟转过头不去看她。声音发颤但仍坚持说下去。
“起初我并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可我隐隐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萦绕在心头。某天夜里欲望具象化了:您从火中走来,牵起我的手。身着华服,含笑着,眸子熠熠生辉。我感到为了您的微笑我甘愿受到上天的惩罚!这听上去太过疯狂了,不是吗?先锋诗人的呓语恐怕都要比这容易实现得多!您的出现激起了我倦怠的灵魂,可您身上诅咒的源头却又令我望而却步。这些天我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从记忆中搜寻您的模样,却完全不比亲眼所见那样真切。我想您,可事实上我又有点怕见您。我想和您约会,又担心自己往后的日子会愈发离不开您。我反复诘问自己的心:我到底追求什么?我想我们的关系发展到何种地步?这种强烈又错综复杂的矛盾意愿差点弄得我精神错乱!我的理智告诉我,您不属于我,甚至理应怨恨我。可我的直觉却规劝我,叫我无论如何都要向您表白心迹。这是唯一的机会——倘若我能得到您的垂怜!否则我将失去您转而陷入永恒的痛苦。”
“您瞧,”他苦笑道,“直觉能看穿我的灵魂,理智却又阻止我与您亲近。”
“您不要再说下去!不要再讲了!”伊娃突然发自内心地说(连她自己也觉得意外),“我俩都是不幸的。但或许,我们两人在一起能活得轻松些。”
这下子轮到亚瑟惊讶了。他半张着嘴,头一遭失去了贵族的风范。相比之下,这一惊人言论的提出者伊娃则略显冷静。
“先生,您有没有听说过这样一种说法:一个没有经历过爱的人从根本上来说是残缺的。人人都希望自己被爱,若没有,则恨也成。总之,被忽视才真叫人无法忍受。而我总有一种感觉:我的灵魂浮在半空中,不上也不下。在我三十岁那年,我下定决心要改变现状:我发誓要让自己要得到幸福。可结果呢?”
说到这儿,伊娃叹了口气。
“我到现在还记得清楚,我走在莫斯科萧疏的街道上,眼巴巴地望着过往的行人,急切地想要找到那个值得我托付一生的爱人。那时候的我天真地以为只要能抓住爱情就能改变现状。到头来,或爱或恨,什么都没有。反倒是我和同龄人的隔阂越来越深。我仿佛是在真空中过日子。”
“您曾说人生是一场虚无的幻觉。万物都是虚无。但您又须得承认,存在就是被感知。”
亚瑟牵起伊娃的手,在她的手背留下轻轻一吻又松开。湛蓝的眼睛深情地望着她,“而现在我感受到了你。伊娃,你即存在。”
伊娃手足无措,似乎拒绝也不是,逃离也不是。就这样纠结了一会,她噗嗤一声笑了出来。面带羞涩。
“这么浪漫的时刻我想听你吹一首曲子。”用她的话来说,谈情说爱的时候最好选择一些东西当作象征。
“好。”亚瑟也露出笑容。他很快取来笛子。
温润的金发少年立在船尾,白皙的手指灵动而修长。星光穿透云层洒落在肩上为他镀上一圈黄色的光辉。月亮也隐没于黑夜安静地倾听这华美空灵的乐章。墨色的大海已昏沉沉地睡去,但浪潮一波接着一波似梦中呓语。为缥缈的乐声伴奏,一实一虚,两者竟意外的和谐。
一曲终了,亚瑟垂下长笛腼腆地看向伊娃。
“bravo!”后者不住鼓掌并抱以微笑。
“伊娃……”亚瑟吐出她的名字,似乎是想说点什么又突然顿住。张了张嘴,终归选择了沉默。这反常的举止引起了伊娃的注意。她问他,你这是怎么了。若是真心实意地想要谈恋爱就不要老摆出一副愁苦的模样。这样多扫兴。
“请你原谅。”亚瑟郑重地道了歉。他说,我是多么渴望与你亲近呀!只是除了你的名字我对你还一无所知。我想多了解你一些又怕你责备我净问些不该问的。
伊娃显然没料到他会这样说。她反倒有些不知所措。
“不怕您笑话,”她停顿了好一会才说道,“我呢,虽然能谈一整套爱情哲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