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咔嚓。”
母亲捏着一枚小巧的,在她手中显得无比可爱的打火机,点燃了一只烟。
她应当是对烟上了瘾,不是那种一般细长和焦油量少的女士香烟,而是比较粗的,焦油量更高一些的。
或许是我的目光有些明显,她从对尼古丁的贪婪摄取之中抽出了些精神来看我。
“来一根?”
她就像是甲板上的水手一样对我说道。
“不了,谢谢。”
我摇了摇头,虽然我会抽烟,但我并不喜欢一切会让我上瘾的东西。
上瘾意味着不可控,那会让我觉得心慌。
母亲也并没有强求,她耸了耸肩,不像过去那个只会跟在丈夫身后,穿着束手束脚的和服的唯唯诺诺,如今的她粗俗的像个野人。
“我没钱了,家里的医院被老东西归在你的名下。”
她用一种挑挑剔剔的目光来看我,“有钱的东西都被我转卖了,这医院能挣多少钱都归你自己。”
她完全没有母亲对于儿子的那种爱怜,把分遗产时的种种安排全都告诉了我。
大体就是,能够变现的钱都归她,而不能够变现的不动产加上父亲的欠债则归我。
这种在外人听来,简直是过于自私了的安排,在我听来其实还好,也没有什么别的想法。
我们家本就不算是多么富有的家庭,父亲的一系列变革操作更是让这个家亏空了很多。
说实话,她竟然还能够捡出来这么多能够变现的资产,我都觉得她实在是聪明。
但她也有个不聪明的地方。
“什么时候开始的?”
我的话没头没尾,因为我知道她能听得懂,关于‘我父亲死了多久后,她才开始另寻新欢’。
“第二个月。”
母亲点上了一根新的香烟。
她看上去很是愉快,叹气遗憾道:“统计完资产的时间有点晚。”
“我倒是觉得有点早,至少要等一年吧。”
而在我说完这句话之后,她突然变回了以前那个会轻声给我唱摇篮曲的母亲。
“林太郎呀~”
她发出了咯咯的笑声,用手拍了拍我的肩膀,与我相近的浓紫色眼睛中闪过了些许的嘲弄,“你不懂女人。”
“要是可以的话,我甚至想在他下葬的那一刻,在他的棺材板上和人疯狂做//爱。”
“那你现在已经改姓了?”
“他死了的当天我就改了。”
说完,她就挥了挥手离开了。
外国人喜欢搞各种派对,但最后都会发展成滥//交。
而她搞得这个派对,估计也好不到哪里去。
我没有什么继续留在这里的想法,只是回头看了看二楼的父亲的房间。
他从不让人过去,包括我,包括母亲。
那个原本被红木木板掩着的房间,现在已经完全开放了。
那里面什么都有。
那里面什么都没有。
我背着装着各种证明的包,坐在出租车的后座上,外面突然开始下雨。
医学生的大学生活很是枯燥,基本上就是读书和做各种实践作业。
雨水闻上去有股福尔马林味,也或许是因为刚刚的浓重香水味弄坏了我的鼻子。
车停在我名下的一间公寓楼下,司机好心撑伞把我送了过去。
尘封已久的房间闻上去让人直咳嗽。
但也是在这里,让我可以自由的去思考一些接下来要做的事情。
比如,如何将医院的运营扭亏为盈。
比如,如何还清那一堆负债。
比如,如何找一位属于我的妻子。
但莫名的,在想到这一条的时候,我的脑中又一次的浮现出了母亲所说的那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