毒计(二)(3 / 5)

到最亮,也只能照亮前方三尺路。

小黄马受了冻,一步一滑,走得越发垂头丧气、拖泥带水。

乐无涯怕二丫被风刮走,就把二丫捞上了马背,想抱它取取暖。

小黄马立即站在原地不动弹了,一声接一声地打起了响鼻。

乐无涯哭笑不得,想,别看小黄马是个慢性子,脾气堪比小少爷,肯驮人,不肯驮狗。

他正想着,怀中的二丫忽然一龇牙齿,对着暗处拱起脊背,发出了呜呜的、示警的低鸣。

乐无涯心中一悸,伸手握上了马身旁的匕首鞘。

一只手鬼似的从空中直伸过来,悄无声息地擒住了他的手腕。

路边被他认作树影的“树”化作人影,静静向他合围而来,手中有弓有刀,显然是蛰伏已久,专门在此等待乐无涯入彀。

乐无涯眼珠一转,总共看到了五个人,将他的前后路堵了个水泄不通。

他微微皱眉。

打劫?这破天气?在官道上?

这三个问题转过他的脑海后,他胸中便有了成算:

得杀。

攥住他的巴掌冰冷如铁,乐无涯循着向上望去,借着风灯薄光,看到这是个大高个,戴着顶暖和的狗皮帽子。

那帽子似乎是贴着头皮戴的,里头没什么内容。

是个和尚?还是喇嘛?

乐无涯捏起嗓子,细声细气道:“各位,你们认错了,我不是客商,身上没带什么值钱的东西,我——”

乐无涯的话没说尽,那人便一把拔出了他防身的匕首,毫无犹豫,反手刺进了乐无涯的小腿。

这一匕首扎得奇狠无比,乐无涯甚至听到了刀尖撞到自己骨头的声响。

在汹涌而来的剧痛中,乐无涯并没有喊叫。

他像是吓傻了,又像是疼痴了,任凭那人把他拖布袋一样地拖了下来。

那戴着狗皮帽子的寮族人扫了一眼正在呜呜怒吼的二丫,狰狞地微笑了一下。

不错。

姓仲的情报很准确。

如他所说,这狗长了个威风模样,但是个银样镴枪头,老老实实的,每次小太爷牵它出来遛,就没见它扑过谁咬过谁,谁都可以摸它一把。

他又看向了乐无涯。

此人面色冻得雪白,愈发显得一双紫色眼睛深邃诡谲。

寮族人歪着脑袋,不大相信,好不容易在殷家村谋得了的一条财路,就断送在这个年轻后生的手里?

他此来,是奉命把乐无涯全须全尾地带回寮族,细细炮制,非把他零碎折磨个半年,方能解气。

可他低估了此处的严寒,险些冻毙于此。

还好,尽管走了些弯路,最终还是找到了他。

他口齿清晰地道:“钱。”

一颗颗豆大的汗珠从乐无涯额头滚落:“没,没钱……”

寮族人露出了狰狞的笑容:“那就要命吧!”

乐无涯汗涔涔的,在寒冷和疼痛中嫣然一笑:“好啊。”

言罢,他猛然抬起另一只手,袍袖一抖,一个精巧的臂缚弓·弩便见了天日,箭头对准了寮族人的咽喉侧面:

“……我这就来拿。”

话音落下,他指尖发力,一扣机扩,弩·箭弹射而出,顿时从寮族人的脖子上穿刺而过!

自从在殷家村猝然地受了一次伏击,乐无涯便又凭空生出了几十个心眼,但凡外出,必要在身上携带些武器傍身。

在那人拽住他手腕时,他已经在悄悄调整姿势,单手按弦了。

可乐无涯也全没想到,此人心黑手毒,全是冲着废掉他来的。

他晚了一步,腿上挨了一刀,面上不显,胸中已经是怒火沸腾。

他乐无涯何曾吃过这种闷亏?

气死他了!委屈死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