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意(四)(3 / 5)

可惜,没有如果。

见乐无涯面色怏怏,项知节抿一抿唇,唤他:“老师,我渴了。”

乐无涯将案边的一碗温水端到他唇边。

项知节从碗沿抿了一小口,顿时咳嗽得惊天动地。

乐无涯一把替他捂住手臂,防着牵动了伤口。

项知节的眼底恰到好处浮出一层水膜似的泪,望着乐无涯,宛如明月笼烟,含愁带怨。

乐无涯看着心疼,打开门大喊一声:“如风!!”

院内静谧一片。

刚刚还在院里忙得有声有色的如风,此刻如同死了一般的不吱声。

乐无涯实在无法,只好折返床边,拿起小勺子,舀起水来,送到六皇子唇边,嘴里还嘟嘟囔囔地抱怨:“二十三了啊。”

项知节含笑,抿走了一口水,丝毫不以为羞:

“嗯,二十三岁了。”

“……老师,还要。”

乐无涯认命地伺候六皇子时,仅与他们半个院子之隔的如风,正蹲在群花之中,低着头修剪花枝,旁边是被乐无涯一嗓子吸引来的秦星钺。

后者抱着胳膊,打量着前者:“我们太爷叫你呢。”

如风很平静地道:“主子有事找我,自会叫我;不是主子叫的,我用不着回去。”

秦星钺蹙起眉尖,琢磨着这话,越琢磨越觉得很玄。

果然,接下来发生的一切,几乎没有超出乐无涯的预想。

二十日后,邵鸿祯连一次堂审都未曾经过,就直接背上了收受巨贿、狎妓误事、兴众拒捕的三条大罪。

传闻,邵县令不知道这几盆脏水泼到自己头上时,还很能稳得住,只待上面派人来审他。

因着和吕知州交好,他知晓许多益州的秘辛。

乐无涯猜想,他大概是想等着上使到来,临堂检举状告一番,带走几个益州鱼肉百姓的贪官污吏。

这符合他的人生信条。

这份信念支撑着他,即使他掌上被柴刀砍伤的创口化脓感染,致使他高烧不退、神思困倦,他仍在勉力强撑。

结果,一个兴台县民因斗殴被押送入狱,路过他的牢房,认出了这是县太爷,公然对着他啐出一口老痰:“呸,狗贪官!”

这一口痰,把邵鸿祯给啐懵了,却也啐醒了。

他坐在牢里,迟钝的头脑在剧烈的疼痛中慢慢运转,梳理此事的来龙去脉。

邵鸿祯本是个聪明人。

若不是他病痛在身、脑筋混沌,早该猜到了的。

他对着墙壁,哭了一阵,又笑了一阵。

被他所保护的百姓唾弃,于他而言,比凌迟更要痛上百倍有余。

诛心呐,诛心!

他笑过,哭过,擦干面庞,趁着自己还清醒,一头碰在了墙上。

污血高溅,足三尺有余。

……

听到邵鸿祯的死讯,乐无涯并不动容,只是用三个字打发掉送信人:“知道了。”

他早知如此,毫不意外。

只是邵鸿祯那一撞,像是隔着百里之遥,沉重地撞上了他的心门。

即使对事态走向的推测样样不差,乐无涯到底还是有不曾料到之事。

——深夜的南亭县,又来了一位头戴薄兜帽的不速之客。

当那人大大方方、推门踏月而来时,项知节也只怔了片刻,便苍白地微笑道:“七弟。”

“六哥,你真没劲。”

兜帽之下,是项知是那张劲劲儿的笑脸。

“你怎么来了?”

“老头听闻你受伤,推我来兄友弟恭一下。”项知是一摊手,“被逼无奈,如之奈何呀。”

项知节微微一笑,并不信这事有那么简单:“还有呢?”

“带你回京。带吕德曜上京。还有……”项知是一指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