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人倒抽一口冷气,有些人悄悄地捂住了嘴。
喧嚣之中,他们这片小小的区域像被圈成了真空,场面仍是诡异地安静。
沈明雾平静地看着他,一言不发。
有人想起来是怎么回事了,声如蚊呐地科普:“好像之前有报道说林承雨有个双胞胎弟弟,我还以为是假的呢,很快就被撤掉了……”
“啊,”有人用同样几乎听不清的气音道,“我好像也看到过……”
“那殷容的男朋友是谁……”
“肯定是沈明雾啊。要不他来校友会干嘛……”
“林承雨吧?她刚刚和林承雨一起进来的……”
“我也觉得,他俩毕竟青梅竹马……”
林承雨不耐烦,他直视着沈明雾,道:“说话。”
沈明雾好像叹了口气。
他抬手微微扯了扯领带,把握着角度,不明显,只让林承雨一人看到——锁骨处,是明显的咬痕和抓痕。
紧接着,沈明雾又轻轻张了张口,疼得蹙起了眉,耸耸肩,示意自己不方便开口说话。
动作幅度很小,全场只有林承雨一人明白。
他手慢慢地攥紧成拳,额上青筋爆出,一字一句地:“沈、明、雾。”
沈明雾点点头,他将领带系好,好整以暇地对林承雨微笑。
“这是我和她一起长大的地方……”林承雨垂眸,他控制不住地微微颤抖起来,咬牙道,“这是我和她一起长大的地方。你连这里也要……”
话音还没落,林承雨一拳已经猛地挥了出来,众人还没看清,现场灯光突然全部暗了下来。
黑暗里,那一拳带着猎猎风声,被沈明雾一把接住,攥紧。
“不要闹,哥哥。”他轻声含糊地道,用只有兄弟二人能听到的音量,低声道,“姐姐可不喜欢被人看笑话。”
就在这时,一束聚光灯突然亮起,打在了舞台正中间的女人身上。
“……大家好,”她笑道,“我是殷容。”
一句话轻飘落地,台下的观众们尖叫起来。
这些尖叫不是为了拍马屁或者捧场,而是真心实意地钦慕和敬仰。
云城一高最不缺的就是富二代。
富二代也有富二代的烦恼——
父母赶上了时代的浪潮,但他们赶不上,市场饱和,通货膨胀,还被提点“不要从外部找原因,想当年我像你一样大的时候……”
大多数人都正在为“到底如何能成为一个让父母满意的继承人”而苦恼,但殷容已经独自开创了一片崭新的天地。
从一个小小的、破败的厂。
到如今家喻户晓,走出海外的国货美妆品牌代表。
“雪绒膏”这一路走来有多艰辛,多不易,在场的所有人都能想象到。但当她在舞台中央拿起话筒娓娓道来的时候,明明完全没有略过那些难处,却让人丝毫感受不到痛苦,只能感到希望。
果然身旁主持人发问:“有过痛苦或者让你觉得坚持不下去的时刻吗?”
“痛苦有的,”殷容笑道,“但不会坚持不下去。毕竟只要坚持下去,痛苦终究会熬过去,变成可以轻松一笑的过去。但如果放弃,痛苦便永远定格在那里了——这实在是很不划算的事情。”
“这样啊,”主持人深有同感地点头,“那你是如何度过这些痛苦时光的呢?”
殷容停了一停。
她想到那个漫天飞舞的大雪天,想到她整整一天忘记吃饭,忘记月经,想到她踩着那双被雪水浸透了的高跟鞋。
想到那碗红糖鸡蛋羹,想到她冰凉的脚心踩在男人温热的心口。
她想到那个烟花绽放的跨年夜,想到四分五裂的云书公馆,和春晚里面其乐融融的团聚,想到家门被打开时,电视机里正放着新一年的倒数。
五、四、三、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