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女孩妈妈执意要请家教,如果爸爸不答应爸爸就应该自己来辅导。
两人为此当着沈荼的面大吵了起来。
在这场旁若无人的争吵里,女孩的成绩成了他们拿捏彼此的手段。
顺便殃及了已经尽量降低自己存在感的沈荼。
旁边的女孩显得十分无措,像一只警惕不安的小兽。
眼神里都是抱歉与沮丧。
这真是一场糟糕的试讲,沈荼有些无奈。
她甚至不知道该如何脱身收场。
幸好最后两人各自夺门而去。
她才得以将女孩带出来吃顿饭。
“我只是压力太大了。”女孩在解释她期末考砸的原因。
“这一次是因为在考试的时候睡着了。”
因为女孩的父母在她周测前一天大吵了一架,她一夜未眠。
沈荼想起方才的满地狼藉。
她想或许当时的情况更加糟糕。
“真的不是找借口。”女孩小声辩解着。
那些题她都会,辅导老师给她的卷子也是自己掐了时间完成的。
“我想让妈妈去工作。”
“她可以做她自己。”
“不要总是把目光放在我身上。”
“我自己知道学习的。”
沈荼长了一张沉静的脸,虽然气质清冷,但总让人觉得可以信任。
在家人看来寡言冷漠的女孩正向着这个见面还不到两个小时的辅导老师一句又一句地吐露心声。
“说出来老师可能会觉得我不孝。”女孩捂着眼抹了抹眼泪。
“我有时候真心情愿他们不回来呢。”
爸爸总是在出差,妈妈的脾气越来越不好。
唯一好一些的时间,就是在暑假她重新找到工作的时候。
“我希望大家像平行世界的人一样活在自己的时空里就好了。”
“老师,你说我是不是很坏。”
沈荼看着女孩充满血丝的双眼,这是一双逼回过许多次泪意的眼。
她有些难过。
这世上所有人都迫切希望自己的情绪可以没有负担地纾解释放。
所以女孩父母才会彼此之间争论不休。
但奇怪的是父母往往默认孩子不需要纾解情绪,或者说他们认为孩子不应该对他们释放负面情绪。
沈荼轻轻拍了拍女孩的背,安抚道:“不是,你没有错,你只是…没有办法。”
所谓冷漠寡言背后也许是对现状的无能为力。
所谓封闭自我其实是人格完善后必要的边界感。
这并不什么毛病,只是在父母眼中看起来不讨喜而已。
对很多父母来说,他们需要的不是有血有肉有性格的孩子,而是需要一个可亲可控的毛绒玩具。
这一点在沈荼一年多的家教生涯里认识得再清楚不过了。
将女孩跟弟弟送回家后,沈荼婉拒了女孩妈妈的挽留。
她很清楚在这种条件下,这份辅导工作注定不会长久。
上个暑假,沈荼陪奶奶去县城医院检查突然发作的头痛和耳鸣,奶奶确诊了中度高血压,所以她们每个月多了一笔降压药的开支。
沈荼急需一份在一学期里都不会变动的家教工作。
最后沈荼在微信上委婉地建议女孩妈妈再给她女儿一点时间。
她无意掺杂别人的家事。
但她想或许接下来女孩妈妈繁忙的工作能够给女孩让渡一些足以喘息的空间。
至于女孩爸爸,一个长期出差不理家事的人大约比较符合所谓生活在平行世界里的构想。
离开小区后,沈荼看了看手机。
时间已经到了八点半。
这远比她预计结束试课的时间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