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路(2 / 3)

归去遥 逸秋 1808 字 2023-06-02

帐篷里很冷,她想生火暖一暖,手指哆嗦着点不着,竟又瘫下去。她紧合双眼,以为自己昏过去了,然而寒冷和肚痛那么真切。

不知过了多久,光亮和酒气使灵遥稍有知觉。“你打算怎么还席律钱?”默铎的声音居高临下,她的行动他都知晓。她攒出点力气说:“让他……找你。”“我凭什么替你还!”他本来不想看她,不满她管闲事,过来训她几句。

片刻之后,她一字一字地蹦:“你欠我太多。”这是他准备对她说的,他不高兴道:“到底谁欠谁?”

看她全身弓着一直不动,他发觉不对劲,一把拎她起来。她脸如白纸,身子很沉很抖,吓他一惊:“怎么了你?”她想撑直身体,却晃着倒向他:“死不了。”

她企图后仰不靠着他,被他抱住,他在她凉凉的身上摸查一番,确定没受伤,才说:“嘴硬!伤风了?还是葵水?”别看他冷淡不睬的时候多,反而约莫了解一点她的毛病。她埋在他肩头,轻声说:“后一个。”

他放下心轻笑,脱下外衣盖住她,把她包裹在怀里,手扣住她的手。摸到她手里仍攥着火石火绒,他有点好笑:“又要烧了帐篷?”“冷”她朝他怀中钻了钻。他明白了,为她生上火。“还冷”她嘟囔着。于是他烤热水囊,喂她喝了点热水,将水囊焐在她的肚子上。

火苗噼啪作响,肚子渐渐变暖,他温热混有醇酒的气息吹在她颈侧,她不再发抖,发了点热汗。他亦卸去身心的负担,白日里一言一行无不慎之又慎,对每个人都要绷紧心神,惟有与她相伴是自在的。

“你对我有这么好过吗?”默铎开始沾沾自得,下巴在灵遥发间蹭来蹭去:“我可没伺候过别人。”她须臾不语,忽然冷漠说:“我救过你的命!”他沉默良久,是在千佛洞她心软放走自己、是在江南落水时她救起自己?

“那我谢你。”他扳起她的脸,向她的唇覆去。“脏”她在唇齿进退中挣出这个字。还是介意他碰过别的女人?她若有醋意倒是好的,可她恐怕只是嫌恶他的亲近,眼睛也不愿睁开看他。

他恼火地在她唇瓣狠啄一口,并没把她推出怀抱。可汗果然过问为何不碰那侍女,看似随口、着实有意。他情急智生,说想到今日是问卜的吉日,碰了女人不干净,会破坏上天对突厥的庇佑。“臭小子”可汗笑骂一句:“上天不庇佑突厥,就杀你祭天。”

席律把乌云的话转述给他,他也好奇自己哪一点像可汗年轻时,这对于获得可汗的青睐很重要。

灵遥没再跟他别扭,安然窝在他怀里睡了。其实她十分清醒,而是借着虚弱向他取一取暖、撒一撒气。利用他那一点点“喜欢”对自己有好处,她懂,但她总是克制不住不屑与憎恶。

她装睡到默铎天明离去,即使他的唇在她脸上逗留许久也没皱眉。他叫来乌云陪她。“三王子说你病了。”“我好得很。”她怎能待得住?张罗着出去。

两人骑马沿大营周边转了一天,灵遥留心探听是否有婆婆村长的消息,没有消息就是好消息。“你原来是大夫人,多可惜。”乌云忍不住提。灵遥笑笑:“不啊,你不是觉得三王子很宠我吗?我很知足。”

默铎深夜又来看灵遥,她在做针线活。他坐下来朝她勾勾手,要她投入自己怀抱。她不再靠近他:“我没事了。”“没良心。”他气得一笑。她瞧出他心情不错:“看来可汗火气消了。”“那是你没惹事啊。”他逗她。

她推给他一碗乳酪解酒,是这两天跟乌云一起熬的。他喝了几口,盯着她做活计,说:“今日可汗谈到对突厥史书的调查。”莫非他怀疑到自己什么?她没停下针线,装作没兴趣。

他自顾自说下去:“你们太学善待我的那位先生,与一位前辈交好,正是那位前辈搜集不少突厥书卷。不过在我到你们京城之前,他就过世了。”以前他给她讲过些许在京城的经历,所以有了感慨也愿讲给她听。

她心里忐忑,听他琐碎絮语:“那位前辈姓杜,可惜我不曾与他谋面,向他略表敬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