休息时,乌狄的妻子推开车门,为女儿指灵遥:“这是你的恩人,你要记住。”万儿长得很秀气,精神略好一点了,微弱地说:“谢谢您。”“是万儿很坚强。”灵遥夸她:“爹娘这么爱你,以后你要更坚强。”
“一定的。”万儿头歪在娘的怀里,乌狄开心大笑。灵遥羡慕他们一家,困境中依然美满有爱。小姑娘很懂事,总是挂着笑,从不说难受。
行路两日,他们到达一座颇具规模的西域城镇,车来人往相当兴旺,然而鲜有汉人面孔,语言也不甚相通。这里由当地人统治,同时受到突厥牵制。几人分别打听医术好的大夫,灵遥听人道城南有间药铺,既开西域药方也开中原药方,于是一路问询到药铺门外。
药铺里,有名男子流利地用当地语言为人介绍药方。她没有打扰等在门口,男子的声调越听越令她生疑,仿佛重温沙州书院的朗朗读书声,不禁小声自语:“宋子攸?”
男子正脸扭向她,脸颊有道晃眼的疤痕。是失踪多年的同桌宋子攸不假,可是怎么毁了容?刀疤抽搐一下,他的反应不及她惊讶,换作汉话:“咦?阴灵遥?”“你还在……真好!”她有点结巴,人们都以为他死在戈壁里了:“不回沙州吗?”
“我已死过一回了。”他说出她想的。令狐老夫子、瑾姬,她瞬间忆起逝去的人,以及曹怿对瑾姬的轻浮……沙州是他的伤心地,她开心不起来。他送走病人,看着她的突厥装束说:“听说你和亲突厥了。”
“嘘”真是坏事传千里。她悄声说:“此事话长,帮我看个病人吧。”不愧旧相识,他问都没问就跟她出门。虽不再有当年的书呆子气,但她很难适应他文弱的面貌被伤疤破坏,言而又止:“这道疤……”“卖我做奴隶的人贩子砍的。”他一句带过,包含多少磨难。
“现在……好一些了吗?”她怕说错话。“到这儿一年多了,用上了跟老师学的医书。”她斜看他的伤疤,难以对他提起过往,因为逃不开自己和曹恂、他与瑾姬。
乌狄把女儿藏在城角人少的客栈里,看到宋子攸十分戒防。“我们认识,也是凑巧相遇。”她简短介绍。宋子攸径直走向万儿,把脉问诊一番,谨慎地说:“这种积弱之症,适宜在中原长期服药调养,以西域之法医治,效力有限。”
乌狄拍腿无话,对妻女满面愧色,无法给女儿创造最好的条件。“这里很好,我哪也不去。”万儿不愿让爹爹冒险。“不行,爹爹拼死也要送你去沙州医病。”乌狄坚决说道,阿列毫不含糊:“还有我们。”乌狄的妻子含泪责备他们:“说什么死不死的,咱们都要好好活。”
宋子攸退到灵遥身边问:“你们好像被仇家追?”“我们得罪了突厥的两位王子。”她皱紧眉:“可乌狄是好人,你有办法吗?”“太难了,我先想想药方怎么开。”他像以前那样认真。
她陪他回去抓药,心有歉意:“没能帮到你任何,反而给你带来麻烦。我和不少同学很想念你。”“我不需要可怜,你也一样,我们只能向前看。”她觉得他改变太多,不仅仅是相貌,也许是成熟世故、或是割裂从前,而自己做不到。
灵遥取回药给万儿服下,上街转了一圈。这座城市只有沙州几分之一大,她给万儿买了一件小礼物,是条葡萄藤花纹的缎带,系在头发上很俏。万儿特别喜爱,让娘为自己系上,拿着铜镜照来照去。
灵遥也累了,随便趴桌上眯了一觉,醒时思及宋子攸仍觉怅然。她接替阿列到外面望风,披着暖暖的阳光走了稍远一段路,忽地人叫马嘶,几个大汉搡开路人闯来,她忙让到一边,不料大汉冲她哇哇一通问,她听出是问客栈在哪里,难道是针对乌狄或自己!
她下意识地指其他方向,待这些人转身跑开,她飞身跑回客栈,乌狄夫妻正在床边陪女儿。“不好!”她把方才所见告诉大家。
“不怕!我们暂且撤走。”乌狄马上抄刀对他们说:“我来殿后,拜托各位保护我的老婆女儿。”“爹爹我不想连累你们。”万儿用力地大声。“你是最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