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错了吗?不是的,他觉得她比平日的清秀,稍多一分高贵迷人。可贺敦显然听见他们说话,脖颈动了动没有回头。
可汗的座驾尚未停稳,右可贺敦立即奔向前,不顾尊位亲为可汗牵马。“大汗,我和默铎好想念您!”她焕发出异于往日威严的女人味,笑得娇艳:“孩子盼着听您教诲呢。”灵遥随默铎前去拜见,见可汗宽额方脸,有着高高的鹰钩鼻,表情中对妻子尽显宠爱,对儿子颇为冷淡。
看来可汗余怒还在,可贺敦拍拍儿子,默铎领会地牵过可汗的马缰,嘴甜地说:“父汗,儿子早已知错,努力着准备随时为您效力!”
可汗面色稍缓,另一旁的左可贺敦眼神充满戒恨。她年长于右可贺敦,化着浓妆。轮番行礼过后,发声问:“默铎的女人又换了?”灵遥以为无人注意自己,却被左可贺敦点出来。默铎并不紧张,干脆向她靠得更近。“就是默铎在江南收纳的汉女。”大王子借此发挥:“竟然立为大夫人。”
可汗虬眉卷起,似是又被惹火。“对!她是我立的。”右可贺敦丝毫不难堪:“她很快背下我们的传统歌谣,萨满猜她前世是突厥人。”“萨满和你一样会说好听的。”左可贺敦笑说。可汗开怀道:“我的两位可贺敦在左右,我很高兴,今天便宜默铎这小子了。”大家或真或假看着默铎笑,灵遥感觉他不停地看自己,也朝他抿唇一笑。
大王子有七八位夫人,带来的是大夫人和一位年轻夫人,以及她们的儿女,灵遥全要关照到。大夫人是突厥贵族,年轻夫人是西域人,几人之间全无共同语言。“你真的会背我们的歌谣?给我背一段。”大夫人十分无聊。灵遥按住她乱跑的孩子说:“我带你们到水边玩。”“我来陪姐姐聊。”燕哥与大夫人相熟,能聊到一块儿去。
男人们在营地外骑射,灵遥在篝火晚宴上才见到默铎。他与父兄可贺敦诸人谈笑风生,他并不刻意表现,却能恰如其分附和几句,且对父亲赞美有加。可汗听得很受用,右可贺敦不时夸儿子。左可贺敦与大王子看不过眼、处处带刺,但没能影响可汗的好心情。
灵遥一面盯着夫人孩子们,一面偶尔看看他,他不知哪儿来的感应,总能隔着篝火捕获她投来的视线,报以浅笑的眼神。火光跃动,她蓦地意识到,在沙州大庭广众之中,自己与曹恂曾多少次悄悄用目光传情达意,难道无意间把默铎当做他的替代……她轻轻摆头,也许只因在太多陌生中,仅有他是略微熟悉的人。
在她感想之际,大王子的几个孩子追跑打闹,撞翻了桌案。满桌酒水打翻在地,喷溅到篝火上助长火势,大王子的女儿正好靠近火边,衣服上窜起火苗。女人们惊呼尖叫,她立刻起身跃向吓傻的小女孩,默铎同时落在她面前,把她和孩子一齐推开,帮她给孩子拍灭火焰。
危险顿时化于无形,大王子的夫人跑来抱住女儿哭,右可贺敦起立张望怕儿子受伤。左可贺敦瞪了大王子一眼,没事一般面对可汗。灵遥清楚没人会感谢自己,救人也不是为了得到感谢,返身回座位,谁知默铎拉住她抱了她一下。
她别扭地耸肩逃开,坐下后低头噘嘴,心想他真会装,有必要做多余的动作吗?抬头时见席律朝自己竖起大拇指,令她暖心一些。
稍后,默铎招呼她向可汗可贺敦敬酒。“刚才你们保护那孩子我都看到了。”可汗赞许他俩一句,又对儿子道:“你的哥哥们已生了不少儿女,你们也要抓紧生啊!”“儿子一直在努力。”默铎迎合着说。而她再怎么装,也难以完全掩住抵触。
“我一度以为默铎不喜欢女人。这次娶了个满意的是吧?”左可贺敦干笑道。“那是!”大王子乘着酒兴替默铎作答,转到灵遥一边突兀地问:“默铎身上有一块伤疤,你可看清了?”
她被问得发愣,旋即明白是试探自己是否见过默铎的身体,脸转向默铎,真是龌龊,算计无时不在。大王子跟到默铎一边防他提示,默铎给她使眼色,可她看不懂他所指,乱猜可能更糟。这一迟钝引起大王子的嘲讽:“你们真是夫妻?”“她不知道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