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这书信时,周枳却久久不能释怀,里面最多的便是告诉自己的女儿如何做,既能保身亦能成事,字字句句,皆是一个父亲对女儿的愧疚和希冀,是知晓门楣无望的坦然赴死,和对王朝复兴的盼望。
可是她想不起来了……
周枳已经分不清,是因为这信中的情感流泪,还是因为自己已丢失的记忆……
那日傍晚过后,陈忻之便再没出现在周枳面前,她大概知晓,陈忻之是去找明王了,虽有先皇遗诏,却要万无一失,周枳跟在他身边不久,就发现陈忻之做事,向来滴水不漏。
就算是身受重伤,久病不愈,陈忻之也会如此,思虑周全。
而后几日,周枳都无所事事,伤口也渐渐好起来。等到第二次诊脉时,她终于见到了大名鼎鼎的清幽大师。
彼时,周枳已能下床,在耳房中让他诊脉。
面上,周枳还是将军府的夫人,难免说些场面话,“这几日多谢大师了,如今在府内,大师若是想要什么,尽管向王管事说明。我虽做不了主,若是能完成大师心愿,亦是感激不尽。”
这话里,有将自己和将军府割裂开来的意思,周枳不愿欠将军府的,也不愿欠面前这人。
等她说完,那只诊脉的手才慢慢收回,笑道:“贫僧闲来无事,学了点医术罢了,不过,我对施主倒有一事好奇。”
“我亦是见过许多贵人的,据传,施主生在边疆,长在乡野,为何身上的气度却连寻常官家贵人都不能比?亦或是为何夫人能短短时日,能翻云覆雨,周旋于此?”
这话,周枳第一次听,她以为问出口的第一个人,是陈忻之,没想到是面前一个只见第一面的僧人。
“不过是为了活命罢了,心机深了,想得多了,自然就能做常人不能做的事。”
清幽笑道:“非也,夫人未说实话,计谋深远,却不足以在吃人的盛京立足。”
周枳面上带着浅笑,双眸看着他,也不说话。
“夫人,是同我一样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