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好不容易在仍然紧绷的精神下勉强入睡,却又很快被噩梦惊醒。梦醒后的惊异让她失去了再次入睡的可能,于是她平躺着,静静感受着来自心口的跳动。
她听着对面床上杨燕传来的一声惊呼,却没有起身查看的欲望,静静等待着杨燕查看过她的情况又缓缓躺会去。
她听着杨燕的哭声,睁着眼无声的瞪着天花板。
林瑜不想哭,一滴泪也挤不出来。她不觉得愧疚又或者害怕,哪怕是梦里混乱血腥的情景,醒来后她的第一反应也是恶心,而不是害怕。她只是突然有些搞不懂生命。只需要一颗小小的子弹,瞄准、扣动扳机,一个生命就可以这么轻易的消亡。那人和地上的蚂蚁又有什么区别呢?
或许支配你踩死地上蚂蚁的只是你脑中闪过的一个念头,甚至它的死亡不会在你的大脑里留下任何痕迹,未来的十年二十年,甚至一辈子,你都不会有一次想起这个被你踩死的可怜蚂蚁。
林瑜不喜欢能轻易处决他人生命的这种感觉,这只会让她觉得自己的生命也如鸿毛一样,哪怕自己现在处在处决别人的位置上。也许未来的哪一天,自己也会和那些倒在地上的人一样,轻飘飘的死去,到时候,会有人记得自己吗?
袁朗若有若无的视线最近总是落到她身上,或许在之前她还会脸红心跳忐忑欣喜,可现在,她的目光不再会不由自主的追随着他,甚至每每察觉到他落到自己身上的视线,一昧的只想逃避。
她搞不明白这双注视着她的眼睛里含带着什么意味,她猜不透他的目的,也不敢随便去猜。
她逃避着“他是不是看出我的不对劲”这种想法,为此,她只能一遍遍的忽视这双眼睛,假装不曾发现。
但这不是长久之计。甚至她很清楚,就算现在袁朗还不确定她是否有问题,不久后也会知道。
原因很简单,她一向优秀的射击成绩出现了断崖式下跌。
她不敢去瞄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