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戚弄好墨,又将此处收拾好,稍退后一步,候在旁侧。
沈衿用笔沾饱了墨汁,落笔色正好,比他自己动手好多了。
他笔下一顿,余光见到恭敬站在一旁的烟戚,道:“伺候人的事儿,你倒是得心应手,做得不错。”
他语气淡薄,没有一丝起伏,是夸赞的话,但烟戚听起来就是阴阳怪气的,嘴角硬扯起了一个弧度。
沈衿轻笑了下,随后转过头,做起了正事,不再搭理她。
今天下药的事看来是过去了,他都笑了,烟戚想着她小命保住了,最近就不能再作第二回死。她记住了沈衿的话,没再低头,但视线就是没往案桌上瞄。
一息一息过去,烟戚站在他旁边候着,不能动,也不能出声打扰,两人也没什么可说的,她只能干巴巴站着。
灯油偶尔滴落,烛芯发出噼啪的响儿,烟戚站得腿下发酸,她偷偷往远挪了下位置,希望沈衿不要发现。
又过了好一阵儿,外头似乎更黑了,衬得内里光线变暗。烟戚困乏起来,眼皮像是挂了装汤的食篮,沉沉地往下坠,呼吸都变得缓慢起来。
她好想睡觉啊。
困极了又站得累得慌,原来,他将她弄来,就是为了陪着他熬夜,故意折腾她的。
烟戚又想起了小时候朝她布裙上扔石头子的小男孩,但以后估计不会再想起来了。这个皇帝更可恶。
即使是美人,也会困的打哈欠,烟戚伸手挡着,打算悄悄无声无息地混过去,她刚张开嘴,沈衿便抬头,视线望向她。
烟戚迅速捂住嘴,眼里是打哈欠时盈出来的泪水。
“呵,”沈衿垂眸看着奏折,一点困倦被驱散走,眼中多出点玩味,因着熬到深夜,他声音低沉带着点哑,“豫州刺史伙同将造贪污千两白银……”
他在念奏折!
烟戚瞬间就被吓精神了,困意全都跑没影了,眸子不可自抑地睁大望着他。他可以不守规矩,但她不行啊!
她很想将他的嘴捂上,但她不敢,也不能这么做,就只能无助地望着他。
“以致运河不牢……”
烟戚实在是听不得了,软声软气地央求他一声,“陛下莫说了,嫔妾害怕。”
“你的胆子呢?说给朕下药时,你胆子可大的很。”
“嫔妾、嫔妾那时鬼迷心窍,已经知道错了。”烟戚弱弱道,只想尽快掀过这茬,朝中大事可不是她能听的,知道的越多死的越快。
沈衿抽空瞧她一眼,她提心吊胆的,看着一点儿都不困了。他转而问:“禁药哪来的?说清就放过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