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不敢耍心机,选回来的苏苏条儿靓盘儿顺,唱得好,长得更好,可是公主不说为什么,就是看不上她,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挑剔道:“还没上个唱得好听,再换一个吧。”
阮三思懵懵懂懂。
“上次那个,确实是唱得最好听的,”她分辨道,“苏苏次之,再选就要更次一等了。”
她本就畏惧那烟花柳巷,如不是公主点名非要醉金楼的人,她也不会过去,两次来回,裙子染了血污,还亏了一块,公主也都看在眼里,似乎有心补偿,便随手赏了她一盒点心。
“这个我看着不喜庆,再找个会唱又会跳的,拿去路上吃,快去快回。”
阮三思琢磨一路,猜测是苏苏不够丰腴。
不过在那种地方,苏苏这样新进去的,已经算圆润了,丑奴当时可是瘦得只剩一把骨头。
她第三次见到丑奴时,他闭着眼,呼吸已经极其微弱。
阮三思再从他面前走过,脚步顿了一瞬,手里捧着那盒公主赏的“见风俏”,油炸外皮点缀细密泡泡儿,糖霜都还热乎,香气扑鼻,被丑奴闻到了。
他半睁开眼,先看阮三思的眼,清澈如水,无有畏惧、嫌恶等任何情绪,再看她怀里的糖油糕,最后再看回她的眼,也不知道多久没吃过饭,似乎已经不再指望阮三思能买走他了,只盼着死前能吃顿饭。
睫毛都被血糊死,深蓝的眼睛还是盯着她的眼睛不放。
阮三思从他面前走过,去挑第三位姑娘。
他便又闭上了眼。
阮三思是懂得曲谱,但对跳舞就一窍不通,看来看去,眼花缭乱,最后选了个模样不错、动作利落的,叫做小唐,年纪比她还小。
带小唐回去时,阮三思又路过关着蛮人的铁笼子,听见人牙子指使壮丁们道:“卖不出去,埋了吧。”
小唐到底年纪小,忍不住轻声叹道:“真可怜。”
阮三思正色教育她道:“天下可怜之人多得是,这里的哪个不比他可怜,难道你愿意留下,换我把他带走?”
小唐吓得连连摇头,哭着说:“我知错了,姐姐别扔下我。”
阮三思曲指敲敲手里的点心盒,以稚嫩的声线老成讲道:“我们做下人的,头一件要学的就是听话,殿下指东不敢往西,你是我带回去的,需得懂规矩,才不至于连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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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你上好的‘见风俏’没吃,就换了这么个玩意儿回来?”
回去后,公主听了她的来龙去脉,沉默许久,才疑惑发问。
阮三思擦擦额头汗水,忙答:“他练过功夫,听说耍个杂耍、做个苦力什么的,都不成问题,以后可以为殿下在马场做事,蛮人身强体壮,实用得很。”
公主皱眉,对新来的小唐视而不见,反打量起地上的小狼,半晌抬手,用扇子撩起他额前卷发,露出他右眼上的两道狰狞刀疤——血污,阮三思是给他擦干净了,这满身的伤痕可擦不掉。
“真丑!”
公主仔细看了一会,又问。
“有名字吗?”
阮三思摇头:“听牙行的说,他还不会说汉话,所以也不知他叫什么名字,不过能听懂简单的指令。”
公主思索片刻,宣布从此后,他便唤做丑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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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昌公主十三岁了,与今上乃一母同胞,倍受圣宠,但静宁道士批语,公主命格太硬,同今上犯冲,所以公主自幼被养在京郊行宫,十三年未曾踏出行宫半步。
出不得门,已经很可怜了,是以在宫里关起门来养点什么,花啊鸟啊,阿猫阿狗,便都依她。
什么罪臣之女,三曲的倌儿,蛮人……一律不管。
丑奴就这么在马棚里住下了。
别处也无稻草给他铺床,除阮三思外,亦无人去看他,无人去管他,眼见要死了,阮三思只能亲自去给他请大夫、煎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