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手里的矿泉水瓶贴江悦脸颊。

刚从冷柜里拿出来的瓶身格外冰凉。

江悦缩着脖子往后退：“啊，太冰了。”

“怎么样？清醒点没。”

“我一直保持着清醒。”

“不信。”

“我猜你迷恋周司铭，忍不住靠近人家，结果像大爷卖的红薯一样，烤呀烤，最后烤成一堆地瓜片。”

江悦笑而不语。

“难道是暗恋人家？”

“也对，你性格属于那种不争不抢，敏感自卑，即便喜欢到无以复加，也很难表现出来，一个字，怂！”

孙芸估计很难猜到江悦曾鼓起勇气吐露爱慕到心意。

‘爱让懦夫变大胆，缺让勇士变成懦夫。’

“等你遇到真正心动之人的时候，大概会有不一样的想法。”

“我整天忙到脚不沾地，估计比较难。”

“对身体健康的人来说，忙忙碌碌也是一种幸福。”

“确实，我最近都很少熬夜，每天下班回家不到十点就睡着了。”

俩人说笑间，俩人来到医院正门，进去之前，要过安检。

她们出门只带了手机，工作人员手持探测器，象征性扫一下便放行了。

电梯抵达七楼，采血室工作人员已岗位，江悦在窗口坐下，抽完两管子血就能回家了。

她撸起袖子露出胳膊，侧脸看向别处，咬牙忍着针头插进血管里的疼痛感。

“好了，”护士拔出针头，压上棉球，提醒她是动脉血，需要按压十分钟左右。

“好的，谢谢，”江悦压着手臂走去母婴室，这会儿刚好没人，她小猫似的窝在沙发座椅里闭目午休。

生病能够改变人的作息，从前熬夜到一两点，现在每天早睡早起，中午午休一小时，作息规律的仿佛老年人。

旅途和检查带来的身体上的劳累感，让她很快进入睡眠状态，梦中熟悉的聚会场景再次出现。

饭店豪华包间内，大大圆桌前，围坐着四位中年人士，周司铭夹在其中，低着头，面无表情地往嘴里塞饭。

江悦坐在他右手边，一动不动，脸色发白，额头冷汗涔涔。

如果时间能够倒流，她希望当初周司铭没有追到火车站，没有一起吃肯德基，更没有打七班班主任张振电话。

耳边争吵声仍在继续，愈演愈烈，江悦亲生母亲名字第三次被提及，每一次都像是匕首刺进胸膛，痛到无法呼吸。

她深吸一口气，佯装镇定，起身央求大家：“别说了，别说了，都别说了……”

绵软无力的声音，只有周司铭听得见，眼前混乱场景丝毫不影响他吃饭速度，被噎到也只是拿起水杯，一饮而尽。

江悦垂头丧气地坐下，屁股还没挨着板凳，头顶立马隔空飞来一东西，朝她脑袋重重的砸落。

周思铭眼角余光瞥见，一把将其拽开，重物擦着江悦肩膀掉下，翻转着滚到墙角。

“还好吗？”

“嗯。”

孙悦本人没有受伤，只是脚下没留神，连带着身边椅子一起向后倒去，周围没有支撑物，她下意识去抓桌布，慌乱中，精心摆好的碗筷碟叉跌落，噼里啪啦摔碎一地。

餐具碎裂的清脆响声，惊动吵得天翻地覆的人们，包间内突然安静。

江悦从一堆狼藉中爬出，有气无力重复道：“不要再提起我妈妈，她已经死了，请让逝者安息。”

对面飘来一句：“死了还留下一个不省心的。”

周司铭：“妈！别说了！”

“你还坐着干嘛，跟我回家，”年轻貌美的女子，理了理凌乱衣角，恢复来时的优雅端庄，毫不留情地将周司铭拉走。

江悦望着周司铭离去背影，心口隐隐作痛，刚才差点砸到她的重物，被清洁阿姨收进推车带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