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长安提脚面色张皇跑回鎏金殿,正巧撞上捧着一个大瓷盅,一脸欢喜走进来的云珠。
“帝姬殿下,您醒了!”
云珠后头跟着掌宫女官绿枝,绿枝面色焦急,步伐匆忙,一见到她便脱口喊了出来。
李长安停下脚步,胸口微微起伏,许久故作轻松才回答:“醒了,身体已无大碍,不必担心。”
“皇后娘娘这些日子在懿和宫坐卧不安,只怕殿下您初来乍到,便在大周皇宫里出了岔子。”
绿枝微微皱着眉头,见帝姬面色微微发白,以为身体还虚弱有些责怪地扫了一眼云珠,淡淡道:“帝姬大病初愈,怎可随意下床?若是再出了什么事,那可如何是好?”
绿枝带着明显责备的话显然不是对着李长安说的,而身边站着的云珠当场脸皮子红了起来,咬着牙幽怨地瞪了一眼绿枝掌宫。
“我们大燕帝姬可不似你们大周的姑娘家家,走两步还要歇一步。”云珠毫不示弱回了一句。
“本殿下并无大碍,下床也无妨,多谢掌宫挂怀。”李长安深吸一口气,尽量用平稳的语气终止了二人间的火药味。
“云珠,你也去休息吧,这些日子也跟着憔悴了不少。”李长安挥挥手,准备把人都给打发走,自己安静一下。
“殿下,这雪燕粥你先喝着,奴婢不累,在外面守着您才能安心。”云珠摇摇头不肯走。
李长安无奈道:“我知道了,粥我会喝完,但你不必守着,下去休息好才能服侍好我。”
绿枝还待要说什么,见帝姬一副魂不守舍的模样,话卡着一半最终还是应声退下了。
李长安脑中一片纷絮凌乱,满脑子都是刚刚那个有些瘦弱高挑的少年萧硕。
拿了个小碗碟心不在焉地拿着瓷勺搅拌着燕窝粥,燕窝煮得很滑软细腻,带着丝丝清甜,她却有些食之无味。
突然见到少年的萧硕,见到那副毫不起眼模样的他,说不惊讶是不意外的。
可是毕竟少年时期的萧硕还是太稚嫩了些,身上那肃杀冷漠的气质丝毫显现不出来,反倒是削瘦单薄的身躯显得有些萧索伶仃。
李长安知道萧硕小时候在大周皇宫并不受宠,独孤皇后善妒,宫中皇子党派斗争纷乱纠葛,他一出生便不得皇帝重视,以至于一直籍籍无名,乃至无人知晓。
但自三皇子被贬出镐京,太子叛乱后便彻底登上台面,此后更是南征北战,手握军队实权,最后更是野心勃勃,将垂垂老矣的先帝‘请’下皇位,自己践祚越位。
想当年她在大燕当皇帝的头些年,更是从未听过什么五皇子,而真正知道萧硕此人,已经是兵临城下,大燕危在旦夕之时。
如今的萧硕不过是个剃了爪子拔了牙的老虎,她又何必害怕。
李长安内心嘲笑了一番自己胆怯,来来回回在房中踱步,反复安慰自己实在太过风声鹤唳,上辈子的覆辙定不会重蹈,大燕也尚与大周交好,她还是那个一人之上万人之下的大燕帝姬。
只要一切都未曾发生,她亦不会再受制于人。
思及此,李长安放下碗,沉甸甸的心总算略微宽乏了些许,见红木方桌上还放着集合糕饼果子。
剔透玲珑的小饼子小果脯整整齐齐码在八宝食盒之中,底下铺着透着甜丝丝油脂香味的黄油纸,黄油纸上每种样式还压了个花笺指明点心样式,食盒四方还缀了几朵兰花,显得十分雅致。
燕人虽然也学着大周人建国设朝立皇帝,但终究还是带着北边部族特有的狂放,学不来这般精细。
李长安随意拣起一款四四方方中心一点朱红的小糕点,蓬松的糕点入口即化,中间馅儿是她明显能尝得出来的芸豆馅,被碾得很细腻,融化在油脂与糖霜之间。
一切都没有变。
李长安这座皇宫里的一切都曾了如指掌,这是她的第二个国家。
而这都是她一点点习惯过来的,大燕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