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回太极宫心也在这里，我放不下这里，”手无意识搅着纱布，食指被勒出血也不觉得疼，“我会照顾好自己。”

“我都知道，”他脸色铁青，“你别撑着，这火还要烧个三五天，这里浓烟滚滚，沙尘四起，又危险又辛苦，你要赎罪也不要拿自己的命开玩笑。”

他都知道？脑海闪过很多想法，每一种想法都指向那个人。

二哥眼睛湿润：“不是你的错，都是沈翊动了歪脑筋，你放心，我不会让他痛快……”

我丢下药箱，踉跄着去找沈翊。只有他能彻底医治灼烧的肌肤，只有他能救这些伤员，他不能死！

我真是糊涂啊，我不该赌齐王会留着沈翊对付摇光君的。

二哥在我后头大喊：“你去哪里？你要干什么？”

“你们不能动他。”我大声回应，眼前的浓烟树木如走马灯一样掠过，我以为我不会跑得这么快，不会让心跳得如此惊慌失措，可我还是想错了。

走马灯停了，浓烟树木都散了。

逢春拦住我，脸如冰霜，身上染着殷红的血迹。血颜色很淡，是刚溅上去的，还温热着。

他别过头：“卫璇，都结束了，回去吧。”

那天他砍掉四姐心上人头颅的时候，对四姐说的是不是这番话？四姐听完心如死灰，爬上高楼，纵深一跃。

我也想背生双翅，去感受风在耳旁高声呼啸的声音。

我拉着他衣襟：“为什么要这么急？他医术天下无双，再让他活个三五天，这群人都有救了，猪皮……我还没有给他啊。”

绝望下，我的声音都是沙哑的，哭不出喊不出。

“奉命行事。”

我冷笑着，是啊，我还想把怒火发到他身上，这一切都是他的命令。

“你别过去，”逢春挡在我眼前，“他死得特别惨，你看了会做噩梦，王上不会放过我。”

他叹气：“你都能心疼沈翊，就可怜可怜我吧，我也帮了你不少忙。”

我推开他，脚步坚定，一步一步朝着昏暗的房间走去。那个地方终日药香弥漫，他整日捣鼓药草试验药方，终于找到猪皮治疗法，就差一步了。

“可怕吗？我连四姐摔得稀巴烂我都敢看，还有什么可怕的。他救了我，我替他收敛尸首。”

逢春还是不肯让开，他低着头：“我最后说一次，你不能过去，别逼我动手。”

二哥也赶来，他拉着我：“跟我走，你需要休息，他的尸首我来收敛。”

冷风灌来，药香混杂着香草香，是刚采摘的药草，特别清甜。

我紧拉二哥衣襟，用得力气太大，他脖子被白绫勒着，呼吸都困难。

我留下眼泪：“里面的人到底是谁？我在这里了，你还要瞒我！”

我喘着粗气：“是谁？”

二哥看向昏暗小屋，双眼紧闭：“袁女御。”

“要不是她，我还不知道三哥出事，她救了三哥啊。”

“就是因为如此，她躲不开。”

我双腿长出翅膀，奔向昏暗小屋，怪不得如此，他什么都知道了，他不会放过任何一个人，包括我。

逢春低声道：“你不能过去。”

“还有拦着的必要吗？”我冷笑，和他擦肩而过。

推开陈旧的门，半空中弥漫着药材、鲜血和香草的味道。她小小的身影趴在木板上，身上血淋淋的，一口气呼进去，半天才能吐出来，她就剩一口气。

我把一堆药草敷在她伤处，她背上皮开肉绽，像鞭子打的又像竹杖打的，伤成这样，伤好了也会留下疤痕。

我学着那日她念给我听的话：“坚持住啊，你还要好多事没做。”

她尚在昏迷中，口中咿咿呀呀的，我贴近耳朵听，她说的是：“起火了，快逃。”

她在昏迷中也牵挂着三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