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逐渐变暗，周围的一切开始变得朦朦胧胧起来。

晚上，两人在林子里露宿。

清吟收集来了木头和枯枝，升起了篝火，又用落叶搭了一个可以休息的软座。附近恰好有一处小溪，她用皮囊接来了水，送给苏梦晓喝。

苏梦晓一路以来都沉默寡言，此时此刻也似乎并不想说话。他独自靠着大树沉思，似乎在看她忙活，又似乎没有注意到她的存在。

清吟找了些许野果，打了两只鸟儿做晚餐，将肉串在树枝上烤。待一切都做完了，她只好默默坐在火堆旁拨弄着木头，悄悄打量苏梦晓。

她想，都说少爷是个心思捉摸不透的人，真是一点没错。这张脸怎么能总是一点表情也没有？就算是木偶泥塑还能看出些神情来。

她知道少爷自幼肩负起祭司之责，早年吃了很多苦头，所以才会年纪轻轻就养成一副老成高深的样子。别说是外面的人看不出来，就算是他们这些常年跟随在左右的侍卫也猜不出他究竟是什么想法。喜怒不形于色的做法在外面应酬或许很有用，但她却觉得他一定过得很辛苦。有时，她在月朗风清之夜会看见他独自坐在庭院中，那副寂寥的模样，好像天地间就只剩下他一人。似乎自从认识他开始，她就没有见他真心地笑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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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饭后，苏梦晓在一旁打坐修炼。

山中寂静，周围的一切都清晰可闻。风声、树叶声如同就在耳边。

清吟躺在落叶堆上，却睡不着。

她此前还从未和少爷这样单独相处过，虽然她不敢有什么非分之想，但光是这样就已经让她感到格外开心。

她眯着眼悄悄打量少爷的侧颜。他正闭目打坐，火光映在他的脸上，将他的脸颊轮廓勾勒得格外清晰。要是他现在睁开眼睛，她一定会羞得不知往哪里看。

苏梦晓睁开了眼睛。

一瞬间，清吟感觉自己的心跳漏了一拍，立刻闭上眼装睡。

“有情况。”苏梦晓的声音传来。

清吟一愣，翻身坐起。

苏梦晓看着一个方向。

“走。”

话音未落，他的人已如离弦之箭飞了出去。

清吟抄起一根火把紧跟上去。苏梦晓的速度极快，仿佛前方有什么东西在吸引着他。如果不是她轻功了得，恐怕没过多久就已经被甩下了。

不多时，前方出现隆隆的响声。

清吟刹住脚步。

苏梦晓已停在前头。

她走过去，眼睛逐渐睁大。

一个巨大的山谷赫然出现在眼前。谷中亭台楼阁具在，仿佛古老的王宫城池。东南角处，一泓飞瀑从高处落下，落在底下一处水潭中，震得流水轰鸣，白雾弥漫。

这里怎么会有楼阁？

清吟感觉自己好像在做梦。

她在漠白城这么久，还从不知道森林里有这么个古迹。到底是哪年哪月出现的王宫，为什么从未有人来报告过？

底下一些动静突然吸引住了她的目光。

在砖石之间，似乎有无数纤细的黑影在扭动。

那是……

她还未分辨清楚，就看见苏梦晓一跃而下。她顿了顿，立刻紧随而下。

落地的瞬间，一股阴寒之气霎时弥漫全身。清吟感觉自己仿佛进入了一条冰河。苏梦晓朝前方走去。他在一根断裂的石柱旁站住，伸手触摸了一下断裂的位置，上面有青黑色的粉末。

清吟看见地上扭动之物在他们落地的瞬间就消失得无影无踪。

“少爷，”她不由朝他靠拢了一点，“这就是我之前看见的。”

苏梦晓没有说话。他环顾四周，似乎在找什么东西。

清吟感觉身边有一股阴风在流动。不知为什么，她觉得这个地方仿佛就是村子的再现。除了房屋更加尊贵之外，断壁残垣与空阔寂寥的感觉和井村毫无二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