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降临,一天的混乱之后,京城也终于迎来了一刻难得的平静,今日发生的事情太多,对许多人而言恐怕又是一个不眠之夜。
孟渊带着那道意料之外的圣旨回到了家中,他支开了喜极而泣的家人们,把自己反锁在书房里,目光死死地盯着这道圣旨,他无法想象,皇帝会在什么情况下给他留下这种东西。
“罢了,都已经死了”
孟渊长吁一口气,然后缓缓打开了圣旨,里头居然还夹杂着一封书信,是写给自己的。
他没有着急看圣旨,而是先拆开了那封信,信上的内容是皇帝的笔迹,开始的部分是一种怀念的口吻回忆了他们曾经策马天下的那段时光。
“何必呢”孟渊下意识地想要讽刺一番,却惊觉对方已经死了,脸上的嘲弄便又沉寂下去。
他继续看信,这封信很长,足有八九页之多,很大一部分,几乎三分之二的篇幅都在回忆他们曾经那段快乐的时光,看得孟渊心里满是自残形愧的恼火。
越是看到皇帝表现得像一个朋友一样,孟渊那就越是觉得能够为自己所做之事感到羞愧和痛苦,但他不断以话语安慰自己,一切都是皇帝的布局,他们曾经是朋友,但那是曾经!
他强忍着不适继续看下去,在看到皇帝言说对长生之法不过浅尝辄止的时候,他不屑一顾,在看到皇帝说对永乐和贵妃的喜爱的时候,他暗骂一句虚伪。
而在看到皇帝言说自己知道了永乐有孕之时的兴奋,孟渊只觉得烦躁不已,同时他心头的不安也开始弥漫,皇帝对永乐的看重显然已经超出一般的范畴。
孟渊心头满是疑惑,更多的则是不安,而在书信的最后,看到了皇帝写下的话,孟渊大惊失色,将书信猛地抛了出去,失态地叫喊道:“这不可能!”
他疯一样地将一旁的圣旨打开来看,这是一张已经写好的传位诏书,上面写明了皇帝有意传位给永乐公主腹中之子。
孟渊惊呆了,整篇书信都是皇帝以一个朋友的口吻在担忧他的将来,所以在最后,皇帝诉说了自己将永乐接进宫来的打算,他想着永乐若能够诞下儿子,便让这个孩子将来承继大统。
“简直是莫名其妙!”
孟渊愤怒地将圣旨摔在了地上,他不敢相信,这一定是皇帝看出了他的不臣之心,才特地留下这份胡来的圣旨用来恶心他的!对!一定是这样!
“永乐的孩子,开什么玩笑!谁会承认这种事情,他简直是疯了对,他一定是疯了!”
孟渊一拳将书房的案桌砸得粉碎,明灭的灯火一下让这个书房堕入了无边的黑暗之中。
他咬着牙将那书信又看了一遍,希望从中找出皇帝诡计的证据,可是信中的皇帝实在太过完美了,一如当年拍着他的肩膀喊着他阿渊的兄长。
“假的这是假的”
孟渊捧着圣旨,死死地将信纸攥在手心里,他口中不断重复着那些自我暗示的话:“我没得选,是他先动手的”
被孟渊打碎的案桌的一角撕裂了窗户飞了出去,凄冷的月光透过那个破损的孔洞落在了昏暗的书房之中,将他的影子长长地拖到了墙上。
他抬头看去,墙上的影子佝偻着身子,细长的手指如同魔鬼的爪牙,手中捧着圣旨,也仿佛变成了利刃,月色下的他,丑陋得如同故事里的妖魔。
孟渊看着墙上的影子,滚动的喉咙里发出了不可自抑的低沉笑声,好似有人在拉动生锈的琴弦,又仿佛在哭泣一般。
无眠的夜还没有结束,今日,陆寒江也是难得打破了他往日铁打一般的作息,在月上枝头的时候,独自一人来到了孟渊的府上。
不知为何,明明不过半日光景,但陆寒江再次见到对方的时候,居然从对方的身上觉察到了一丝暮气,但他这时也未曾在意。
“老爷子,你这次玩得也太大了吧。”
两人见面陆寒江便是微微一叹,他的确是没有想到孟渊最后的底牌居然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