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陆尚书的指点,陆寒江总算是知道这些世家的底气从何而来了,也顺便从对方口中听到了另一件让他啼笑皆非的事情。
世家并非铁板一块,其中有新旧之分,这新旧指的并非世家渊源的短长,而是对陛下和朝廷的态度。
如孟老爷子所在的孟家,陆尚书所在的陆家,这都是将皇权和朝廷法度放在世家门楣之上的家族,他们这些人便是广义上的“新世家”。
而之所以在孟渊掌权锦衣卫之时,世家从未有人上门无论是示好亦或是挑衅,可到了陆寒江掌权之时陈氏便来了,其中的差别并不在两代掌权人本身之上,而在他们背后的家族。
孟家在《氏族纪》上的地位,按照陆尚书的说法,那便是即使陛下偏心眼到了极点,也不过堪堪挤进前一百的水平,实在不太行。
而陆氏已经稳坐第六位百年之久,在他们之前的更全部都是些千年世家。
所以陈氏之所以愿意和陆寒江谈,也之所以愿意找他谈,还真的是如陆尚书所言,是相当“给他面子”了。
没想到这群人看不上权倾朝野数十载的孟老爷子,却愿意和初登高位没几天的陆寒江谈上一谈,只能说在世家之人眼中,门楣家世的重要性,的确非比寻常。
所以哪怕老爷子权力再大,这些人也不曾低头看一眼,所以哪怕陆氏已经摆明车马支持陛下,这些人仍然相信陆氏骨子里还是世家。
在云中陈氏以及广大世家之人眼中,陆寒江这个人,首先是陆氏宗族的子弟,其次才是朝廷的锦衣卫指挥使,这些人倒是分得一手好主次。
明白了其中的缘由,陆寒江也就不再感到疑惑了,相反的,他忽然发现此前一直被自己所忽略的这个身份,其中所蕴含着的能量,实际上惊人地强大。
“难怪当年非要除了族才让我出去”回到家中的陆寒江忍不住喃喃道。
“大人说什么?”在堂下的田钧诧异地抬头,他只觉得陆寒江在发呆,所以这一瞬也没怎么听清对方的自说自话。
“没什么。”
陆寒江摆摆手,然后看向田钧说道:“你这么早来找本官,想来这对付云中陈氏一事,你已经是成竹在胸了?”
“回师叔的话,弟子无能,那里之后,弟子回去后苦思良久,并没有想到什么好办法,弟子深觉愧对师叔的期待,故而今日特来请辞。”田钧说完后,深深一揖到底。
“哦?”陆寒江好奇道:“你前几日不是才豪言壮语,说是要替本官分忧,怎么得今日就后悔了?”
“是弟子好高骛远,还望师叔不与我这晚辈计较,”田钧羞愧地道:“弟子学艺不精,这就打算回书院继续读书,不敢再来师叔面前逞能了。”
陆寒江玩味地道:“伱回书院啊,你前几日不是说自己无颜去见老师吗?”
田钧惭愧地道:“是弟子口出狂言,此事并非弟子这区区之辈能够应付的,诺言之重弟子明白,这德操二字弟子将来是不敢再谈了,如今只想求一条活路,还望师叔高抬贵手。”
“嘿。”
陆寒江笑了,他虚指着对方道:“有意思,今日的你,倒是有几分像是你师父教出来的弟子了。”
田钧垂着头不说话,对方保持着行礼的姿势,态度很是恭敬。
“让本官猜猜,陈氏的人见过你了,对吧。”陆寒江以笃定的口吻说道。
田钧抬起头来,答道:“正是。”
“你这是知难而退,想要开溜啊?”陆寒江似是玩笑地说着,说话间,他自顾自地摇头,微微眯起的眼眸里,沾染着看透一切的戏谑。
“你难道就没想过,你老师决议将你送到本官府上之时,就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了吗。”陆寒江的瞳孔里倒映着对方逐渐僵直的身子。
田钧的脸色微变,脸上的羞愧缓缓褪去,取而代之是一种身不由己的无奈,他说道:“师叔,你们是神仙斗法,何苦要拉着弟子这凡人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