祸不及妻儿,这是江湖人常说的一句话,然而实际上这却是句废话,因为江湖仇杀,从来都是能杀多少就杀多少,少有人会在杀红眼的情况下,还想着放过仇人的妻儿。
红山镇的百姓多是普通人,但他们行事却也按照江湖上的做派,在仇视钱家的时候,不管是当年的罪魁祸首,还是现在的孤苦姑侄,他们都一视同仁。
陆寒江知道了小乞丐的经历,旋即就问了一个非常重要的问题:“钱姑娘,若你姑姑撑不过这一关,今后你打算怎么办?”
陆寒江和天泉一样,两人对于医术都是一知半解,但与后者不同的是,他闯荡江湖的时间更长一些,见识更广一些。
所以他一眼就能够看出,病榻上的妇人已经是油尽灯枯,这时候哪怕请来公孙世家的医者都是无力回天,充其量多续几天的命。
小乞丐听了他的话,脸上都是茫然之色,她小时候钱家就没有了,跟姑姑相依为命这么些年,从没有想过如果对方不在了会是怎么个情形。
沉默了良久之后,小乞丐面露憎恨之色,她说道:“如果姑姑不在了,那都是他们害的,我要替姑姑报仇!”
小乞丐口中的他们,恐怕不止包括小飞峡的绿林,还有镇子上对她们姑侄漠视的镇民。
这份迁怒的仇恨被陆寒江看在眼底,他没有做任何评价,而是说道:“姑娘,你手无缚鸡之力,恐怕难为此事,况且,天泉道友也不会眼睁睁看着你步入歧途。”
“为什么!”小乞丐不解地问道。
陆寒江把手一摊,说道:“天泉道友是修道之人,‘和大怨,必有余怨,安可以为善’的道理,他只怕早就熟读于心了,我想,他应该会试着劝你宽恕那些人。”
若是用佛家的话来说,这便是冤冤相报何时了,得饶人处且饶人,宽恕别人的同时,也是在宽恕自己,只有放过了别人,才能真正将自己从仇恨中解放出来。
然则,大道理人人可说,真的要求别人去这么做,又是另一个难题了。
显然,小乞丐没有那么高的思想觉悟,她咬着牙恨声道:“我绝不会原谅他们!是他们害得我家破人亡,也是他们害得我姑姑如今重病缠身无法医治,我绝对,绝对不会原谅他们!”
听完她的话,陆寒江只是沉默以对,他不表示赞同也没有表示反对,就这么静静地看着对方按照自己的想法行事。
陆寒江答应过天泉,可是一直到天色暗下之后,对方还没有回来,他一个大男人也不好和两个孤女独处一室,所以只得先行回了客栈,等第二日再来。
不过在他走后不久,破院外就纠集了一群人,领头的正是那几个在镇外山庙被教训的乞丐,他们带来了许多镇民,扬言要把小乞丐和她的姑姑赶出去。
“大伙听我说!这些个钱家的小杂种找来了厉害的帮手!她们一定会报复我们的!我们不能够坐以待毙啊!”
那为首的乞丐煽动了众人,聚集而来的镇民大多都是当年受过钱家欺负的,所以叫喊起来格外齐心,几个人推搡着就要把小乞丐赶走。
可怜她一个小姑娘家,根本不是这群人的对手,被硬生生赶出了那破院,这本是钱家的房子,这些年她们一直栖身于此,可如今镇民竟连一处遮风避雨的屋子都不给她们留了。
家里本就家徒四壁,所以镇民们冲进来,也没有什么可打砸的,把唯一的药踢翻之后,大家伙就一块将两人赶出了镇子。
小乞丐辛苦地背着昏迷的妇人被逼着到了镇子外头,众人不允许她们再回来,好在陆寒江回去之后,想起这事,安排皇甫小媛过来,这才没让两人就此流落街头。
只不过,红山镇所有人都不欢迎钱家人,皇甫小媛也无奈,只得带着两人在镇外寻了一处破庙暂且落脚。
“为什么!为什么钱家都没有了,他们还是不肯放过我们!一定要逼死我们才可以吗!”小乞丐泣不成声地朝着天地哭诉道。
“”皇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