擂台上,画扇已经登台了。这画扇是个中原人,其他五官只能算是清秀,只一双桃花眼却生的瞳凝秋水,脉脉含情,衬的她整张面容都透着小家碧玉的柔美之感。
只是略略垂眸扫过台下,就觉得她已经同你诉说了千言万语,惹你怜惜,盼你将她护在羽翼之下。
她穿着一身湖蓝水袖舞衣,特别的是,这水袖只有左边是长纱,而右边是普通的齐腕窄袖。裙摆在月光下居然真如湖水般波光粼粼,水光衬得画扇好似洛神下凡。
”这画扇姑娘乃是蓟州最大的红楼——秀人坊的清倌,据说是哪个之前在京城当官的老爷惹怒了圣上,全家十岁以上的家眷全都被流放到了穷山恶水之地。
家里的小小姐才满八岁,被奶娘抱着来了蓟州。那奶娘逃难而来,又没什么生计手艺,只得将自己卖给了秀人坊。
秀人坊的老鸨只是看了那小姑娘一眼就笃定她日后定能成为这楼里的头牌,半哄半胁迫,把小姐也买进了楼里,改名画扇。”
鹤岚青虽然平日里不在蓟州常驻,但对于这些小道消息却依然如数家珍。
苏小慵愤愤不平的开口道:“这老鸨简直就是看奶娘和画扇是柔弱妇孺,逼良为娼!就应该把他们都抓起来,关进百川院一百八十八牢!”
见她如此激愤,鹤岚青笑着摇摇头,继续说道:
“这秀人坊背后的老板可不一般,乃是江湖上的奇人玉骨秀客——玉楼春。这玉楼春虽常年隐居,但却是富甲一方,还是修业观行会的背后主子。不光是秀人坊,这福禄楼其实也是行会名下产业。”
李莲花心下了然,怪不得这刚进门时,李掌柜虽然客气,但并没有对鹤岚青十分恭敬,而鹤岚青也对他的态度毫不在意,果然是有人在背后撑腰,才敢如此怠慢鹤行镖局的少东家。
苏小慵听了鹤岚青话更加愤慨,刚想接着骂几句,却只听窗外一声锣响,画扇的舞蹈开始了。
屋内几人都向窗外望去,那擂台离地面至少有一层楼的高度,因此即使在三楼也能清楚的看到舞台上的细节。
不同于刚刚慕容朎的孔雀舞配了萧,瑟,琴,筝,笛等多名乐师为她伴舞,这画扇身边的乐席却只坐着一位温润如玉,仙风道骨的白衣青年。
他面前放着一把伏羲式的桐木琴,琴头浑圆,颈、肩、腰、尾、足线条优美流畅,像美人般卧在一张鸡翅木的琴案上,一条暗紫色流苏从琴头垂下,更添几分雅意。
青年提气抚弦,随着“铮”的一声琴音,一曲《潇湘水云》从少年的指尖倾泻而出。
这《潇湘水云》乃是前朝郭沔在朝廷动乱之时所作,家国飘零,局势动荡,然作为手无缚鸡之力的琴师,他却只能望着潇湘水云,忧心哀叹,愤懑奸佞。
这曲子前几段悠扬飘逸,吟诵潇湘二水,中段旋律急而快,体现了郭沔心中的杂乱思绪,到最后急转直下,只剩对当朝局势的无力之感。
画扇也不愧是敢于与慕容朎打擂台的舞者,如果说慕容朎的舞是热烈如火,凤凰于飞,那画扇就是柔情似水,宛若游龙。
轻纱水袖为画扇周身笼上一层如梦似幻的薄雾,随着画扇轻柔的舞步浮动。
忽而琴声一转,嘈嘈如雨,原来《潇湘水云》已经奏到了中段。
画扇纤腰一拧,反手从腰间抽出一柄软剑,扬起水袖一剑斩断,轻纱如水般飘飘落地,似是那琴师幻想自己能在家国危难之时举剑杀敌。
画扇的舞步随着铮铮琴音越发激烈,台下的观众已然被她带入那山河破碎,心神激荡的意境之中。
青霜本也沉浸在这氛围里,但不知道那琴师拨动了哪根琴弦,竟引得金铃中的母痋躁动,虽然只是一瞬,但那种突如其来的头痛却令青霜瞬间清醒过来。
青霜连忙看向周围几人,发现他们也盯着台上的画扇面露悲愤,心道不妙,提起疏影从栏杆处直冲向擂台,朝那琴师攻去。
恰在此时骤变横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