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位徐同窗不过寥寥数语,竟然能让一直对他那般排斥的容真心悦诚服吗?
可等唐清看到那头名考卷的字迹时,也不由得愣在原地,他自诩文墨风流,可却输在意蕴之中,
这府试头场,既查帖经亦查字迹,但又有多少学子能做到在字迹之上远胜旁人?
这便罢了,等唐清将那答卷一一看过之后,整个人一下子沉默了。
他活了这么多年,还从未从师长长辈的口中听说过哪个人可以做到帖经无一错漏!
这可是所有经书之言!
除非他能将所有经书记下,可是……他才多大?
唐清和容真两个人在告示牌处,深深的陷入了震惊之中,一旁围观的胡文锦看到这一幕,也不由得叹了一口气,自嘲:
“我算是明白我当初是什么样子了。”
那样的自不量力,夜郎自大。
不过,幸运的是,他虽然输在心性之上,却也能爬起来。
徐韶华这会儿却在认真的看着名次,这次府试第一场共录了三百名学子。
徐韶华为头名,次名是胡文绣,第三名则是容真,便是胡文锦都得了十五名。
而唐清居于第二十六名,马煜,魏子峰二人则在三十五名和五十七名。
在这里面,安望飞却落在了第一百五十九名,这个名次让安望飞有一丝不可置信。
至于那与徐韶华同住的五名学子皆是榜上有名,虽然名次不是很好,可却分外欢喜。
“华弟,我怎么……”
安望飞险险止住话头,他不想让旁人觉得自己太过轻狂,可是他觉得自己怎么也不会落在第一百五十九名!
徐韶华闻言也是蹙了蹙眉,他温声道:
“我陪望飞兄去看看排名。”
安望飞呆呆的点了点头,随后跟上了徐韶华的脚步。
府城与瑞阳县不同,那告示牌足足占了三丈长的地,这会儿一张张考卷张贴在那里,放眼望去一片黑白墨字,上面用红笔圈出的批阅痕迹更是鲜明。
徐韶华与安望飞是在第四块告示牌处找到了安望飞的考卷,二人抬首看去,只见那上面被圈红之处较之左右有过之而无不及。
安望飞不由得攥紧掌心,他抿唇道:
“我的帖经明明胜过前者多矣,何故如此?”
徐韶华没有说话,只是缓缓朝前面踱步看去,不多时,他这才走了回来,看着安望飞的考卷,轻轻叹了一口气:
望飞兄,可否告诉我,你在作答的时候,在想什么?”
“我……我想尽快把我知道的写上去。”
安望飞如是说着,他自知自己记性不比华弟,这样重要的考试,他自然不敢懈怠。
“可,望飞兄你便输在这个“快”上。”
徐韶华示意安望飞抬头:
“望飞兄,你且看你前面这名学子,他的字迹虽无筋骨,可胜在端正,而望飞兄的字……太急了。”
大周对于考生的字迹并无要求,但诸如一些草书、篆书者敬谢不敏,除非那草书者有书圣之风,若或可入主考之眼。
是以,考生一般会在楷书、行书、隶书中择一取用,其中隶书选择人数最少,楷书最多。
安望飞此番用的便是楷书,只不过因为他心急的缘故,既未曾做到楷书的形体方正、起收有序、落落分明,又不似行书的流利挥洒、擒纵得当、安雅得宜,乃是败在了字迹之上!
安望飞听了徐韶华的话,沉默了一下,仔细端详一番,不得不承认徐韶华所言非虚,他下意识的揉捏着袖子,苦笑道:
“终究是我着相了。”
那突如其来增加的律条着实害他不浅!
幸好昨日华弟当头棒喝,他醒悟过来,如今虽然名次不佳,可他仍有机会!
“华弟,咱们回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