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着多日的试探,王婆心底是越来越满意,这李家小娘子不管是容貌还是性情都是一等一的好,就是家底差了点。
想要攀上个在朝为官且殷实的人家,属实是有些困难。
不过,王婆虽然这样想,但暗地里还是想要去找个路子,毕竟给这种人家搭线,随随便便就能赚发大的,即使是只有个贵妾的身份。
这样一想,王婆心里越来越热切,她眉目一转,仿若想起了什么,笑着说起这街上邻居的八卦。
“李家小娘,你可晓得你李家后街那第一家?”她笑着卖了个关子。
潘金莲早在几日前就走过了附近所有的人家和地形,按着王婆的说法,脑子里自然而然地浮现出来一扇比较厚重的门帘,看上去很是殷实。
虽然心里知道王婆说的哪家,潘金莲面上依旧装作懵懂的模样,摇了摇头,“婶子,那家怎么了?”
王婆面上露出浓浓的笑意,眼底却暗藏着些许的炫耀,“那家姓卓,前年家中有个正值婚龄的小娘子,那可怜的模样和你一模一样,好看的紧哩。”
这话让潘金莲面上一顿,羞怯的眉头微微抬起,总算是提起了些许的兴趣。
王婆的诉说欲更浓,一副你不晓得,听我细讲的模样。
“那时候前去拜访的媒婆多的扎眼,可谁知刚过了几天,那家的主事男人就出了事,外出干活被房梁砸伤了腿,大夫说是瘫了,得用好药养着。”
说着,她瞅了潘金莲几眼,满脸唏嘘,仿若心有余悸地继续说道:“可这卓家哪里有银子,就把主意打在了那小娘子的夫婿上,先前上门的媒婆一听这话,便全都散了,那卓家小娘子哭的可是梨花带雨喽。”
潘金莲眨眨眼睛,眸子清澈见底,仿佛撒着一地星光,好奇地问道:“后来呢?”
王婆却不慌不忙地喝了口水,面上的神色更加得意,语气夸张地说道:“后来卓家家娘子便带着女儿四处求人,求到了我这里,当时两人那叫一个孤苦落魄,老婆子我实在是看不下去,就指点了一番。”
潘金莲微顿,眉头紧蹙,眸子蕴含着一汪清泉,仿若很是担心的模样。
王婆也不含糊,直接说道:“卓家小娘子这情况,家中尚有父母的好儿郎们怕是都不愿意,这可是要多供奉一个吞金兽嘞。”
这话说的不客气,却也是常理。
仿若晓得这话的刻薄,王婆一笔带过,接着说道:“可是啊,咱们县里还真有着这样一个家中无父无母的郎君,那人姓杨,名宗锡,是西市有名的布贩子,即便是晓得了卓家的情况,也没半点嫌弃。”
“之后我带着杨家大郎走了一遭,没想到两人竟然看上了,彼此情投意合,不过数日,便成了亲。”
王婆讲述这段过往时,眸子里满是隐晦的炫耀和得意,仿佛觉得自己干了件不错的大事,比起其他无用的媒婆好上不是一点半点。
潘金莲听到布贩子杨宗锡,心中便是一动,在??金瓶梅??中,还真的存在这样一位人物,便是西门庆第三房妾孟玉楼的前夫。
这孟玉楼原名卓丢儿,原本是布贩子杨宗锡之妻,直到杨死后,无儿无女,守寡一年才被这西门庆求娶回家中。
而且这几房妾室中,孟玉楼为人谨慎,性格温和,后来更是改嫁给了知县儿子李拱壁李衙内,下场算是比较好的。
孟玉楼的三嫁便足以看出这个朝代对女子嫁娶的宽容,商品经济的发达终究会减少思想上的桎梏。
先前说起卓家,还不晓得是谁,一说起这杨宗锡,潘金莲便反应过来,心中有种淡淡的微妙。
没想到这世界如此狭小,王婆先前便与西门庆有过些许联系,只是两人都没意识到而已。
王婆还在暗戳戳地讲述着她作为媒婆的功绩,“这杨大郎也是个好的,家中较为殷实,竟真真的伺候着卓家男人,成亲不过数月后他便舒舒服服地去了,可是不曾受罪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