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的门,一股清凉的风吹来,吹走了夏末傍晚室内的些许燥热。
外头是蝉鸣鸟叫天籁相合,却更凸出几分傍晚前的幽静。
书房门外摆着一张竹制躺椅,易阿宝便躺了上去享受院中的凉风,心中想着陆海贤也对比着自己的一些念想。
很显然,伯爷爷就是一位神仙中人,只可惜仙缘并非庸俗之人能有
易阿宝微微叹息,脸上也带着一丝释然的笑容,那一梦也只是一梦了。
他当然想到了当初灰勉给的山楂,其中很可能封着一枚丹丸,而且说实话,易阿宝也产生过服下丹丸的冲动。
只不过易阿宝很庆幸自己没那么做。
到如今他也心中略有明悟,若自己真有仙缘,伯爷爷乃是至亲之人,如何会不度呢?
那丹药或有延年祛病之效,但大概是无白日飞升之神妙,为一时冲动而尝试,不如留之传家,存一份念想。
易阿宝似乎是看淡了,他望向西方,日光已经泛着一缕缕红辉,乃是夕阳之美。
陆大人呕心沥血作《四海山川志》是执念,也是抱负,存于后世名传天下的理想,人生末年能成此事,确实足以自傲。
如此方为儒生之志,而我多少有些不切实际!
如今易氏子孙开枝散叶,有人追求青云之志,有人安逸本分,有人开拓进取,已经不需要自己这个老人家多操心,或许也是因此自己才多一些遐想的心思吧。
说到底不过是凡世之幻梦!
或许或许我走的时候,伯爷爷能来看看我吧?
易阿宝这么想着也是笑了,心中似乎也看淡了不少。
但想到了伯爷爷,阿宝便也顺带着想起很多往事,随后走回书房,再出来的时候手中已经多了一份画卷,然后才重新坐回了那纳凉的椅子上,只不过这次没有躺下。
手中的其实也不是画卷,而是悉心保存的伯爷爷手书之物。
易阿宝一点点将之展开,露出了当年伯爷爷的书法,那明净字迹和被墨所泼过的地方。
多年以来,易家人虽然不会轻易打开这份书法,但也是看过很多次的,易阿宝自己从儿时到迟暮自然见过许多回。
只是这一回,阿宝觉得有些不同了,却又说不上来,他渐渐看得入神。
卷轴上的文字,那被墨迹所浸染的一大片地方,墨污之处都淡了不少,隐藏在其中的文字也好似显现出来 在易阿宝的感觉中,院中的风似乎渐渐平息下来,周围的虫鸣鸟叫也好像变得遥远。
院墙处,一个小老头踏着一缕灰尘上了易家的墙头,他觉得有些异常就来看看,正是此方土地。
只是当土地公往此处书房院中一瞧,当看清易阿宝手中之物的时候,心中猛然一跳,仿佛有万千华光绽放,更有天雷滚滚炸开 心中轰隆一声,土地公被骇得赶忙捂住了双眼。
那光彩与恐怖的天雷也刹那间都破灭,但土地公的双手都已经在微微发抖。
这书卷以前土地公也瞥见过几次,从没有今日这样的感觉。
看不得,看不得!——
京师承天府,广袤繁华,汇大庸一朝之灵秀,陆海贤一個考评上来的官员也并不起眼。
而他这个礼部郎中也并无什么存在感,不求有功但求无过,将自己摘除在所有派系斗争之外。
并且因为不涉及核心权力斗争,也不是什么得宠之臣,加上工作也是那种相对安逸的,也就不用面对性情越来越难测的皇上。
一个七十岁的老臣了,向来都是老好人,且谁都知道陆海贤当不了多久的官了,仕途也已经到了头,在皇帝那更是毫无存在感,自然也无人刁难更无人巴结。
如此,陆海贤倒是真有种徘徊于纷争之外的感觉,将所有的空闲时间都放在了自己的书上。
邵元二十一年才入冬,京城内的寒风就已经迫不及待地频频过境,但陆海贤的心却是火